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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道:「是。」站起身来,心想:「你给我激得开了口说话,总算有了点眉目。」
行痴问道:「两位皇后之事,你从何处听来?」
方宇道:「是听海大富跟皇太后说的。」
行痴道:「你认得海大富?他怎么了?」
方宇道:「他给皇太后杀了。」
行痴惊呼一声,道:「他死了?」
方宇道:「皇太后用「化骨绵掌」功夫杀死了他。」
行痴颤声道:「皇太后怎么会……会武功?你怎知道?」
方宇道:「海大富和皇太后在慈宁宫花园动手打斗我亲眼瞧见的。」
行痴道:「你是什么人?」
方宇道:「微臣是御前侍卫副总管方宇。」随即又加上一句:「当今皇上亲封的,有御札在此。」说着将康熙的御札取出来呈上。
行痴呆了片刻,并不伸手去接,行颠道:「这里从来没灯火。」
行痴叹了口气,问道:「小皇帝身子好不好?他……他做皇帝快不快活?」
方宇道:「小皇帝得知老皇爷健在,恨不行插翅飞上五台山来。他在宫里大哭大叫,又是悲伤,又是喜欢,说什么要上山来。
后来……后来皇上恐怕误了朝廷大事,才派微臣先来向老皇爷请安。奴才回奏之后,小皇帝便亲自来了。」
行痴颤声道:「他……他不用来了。他是好皇帝,先想到朝廷大事,可不像我……」
说到这里,行颠声音已然哽咽。黑暗之中,但听到他眼泪一滴滴落上衣襟的声音。双儿听他流露父子亲情,胸口一酸,泪珠儿也扑籁籁的流了下来。
方宇心想良机莫失,老皇爷此刻心情激动,易下说辞,便道:「海大富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了,皇太后先害死荣亲王,又害死端敬皇后,再害死端敬皇后的妹子贞妃,后来又害死了小皇帝的妈妈。
海大富什么都查明白了。皇太后知道秘密已经泄漏,便亲手打死了海大富,又派了大批人手,要上五台山来谋害老皇爷。」
荣亲王、端敬皇后、贞妃三人系被武功好手害死,海天富早已查明,禀告了行痴,由此而回宫侦查凶手,但行痴说什么也不信是皇后自己下手,叹道:「皇后是不会武功的。」
方宇道:「那晚皇太后跟海天富说的话,老皇爷听了之后就知道了。」
方宇当下一一转述那晚两人对答的言语。他伶牙利齿,说得虽快,却是清清楚楚。
行痴原是个至性至情之人,只因对董鄂妃一往情深,这才在她逝世之后,连皇帝也不大愿意做,甘弃万乘之位,幽闭斗室之中。
虽然参禅数年,但董鄂妃的影子在他心中何等深刻,一听方宇提起,什么禅理佛法,霎时之间都抛于脑后。
海大富和皇太后的对答一句句在心中流过,悲愤交集,胸口一股气塞住了,便欲炸将开来。
方宇说罢,又道:「皇太后这老……一不做,二不休,害中你老皇爷之后,要去害死小皇帝。她还要去挖端敬皇后的坟,又要下诏天下,烧毁《端敬皇后语录》,说《语录》中的话都是放屁,哪一家里藏一本,都要抄家杀头!」
这几句话却是他捏造出来的,可正好触到行痴心中的创伤。
他勃然大怒,伸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拍,喝道:「这,我……我早就该将她废了,一时因循,致成
大祸!」
顺治当年一心要废皇后,立董鄂妃为后,只因为皇太后力阻,才搁下来。董鄂妃倘若不死,这皇后之位早晚是她的了。
方宇道:「老皇爷,你看破世情,死不死,都没分别,小皇爷可死不得,端敬皇后的坟挖不得,《端敬皇后语录》毁不得。」
行痴道:「不错。你说得很是。」
方宇道:「所以咱们须得出去躲避,免得遭了皇太后的毒手。皇太后的手段是第一步杀你,第二步害小皇帝,第三步挖坟烧《语录》。只要她第一步做不成功,第二步,第三步棋子便不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