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继续前行,黑鸟不知从哪里变出本书来,正读着。许则欢看了眼封皮,是金庸的《笑傲江湖》。男人都喜欢令狐冲,几乎无一例外。到底不是手机时代,车里还真有几个看报纸的,读八卦杂志的。
她把自己的稿子掏出来,看了几页,却心神不定。改不下去,又装回包里。继续昏昏欲睡。
没想到,火车却以一种极其猛烈的方式,突然停了下来。许则欢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地感觉到,这和平时的停车都不一样。不是到站了,也没有和其他列车会车,怎么回事?
其他乘客也议论纷纷。直到不知道哪里传来了消息:“前面的车厢,压死人了!”
大家都是一惊,离窗近的,都向窗外望去。不过,不是他们这节,什么也看不到。许则欢只发现有两个铁路工作人员,正匆匆向前走去。
黑鸟年轻的脸上也现出沉重之色:“怎么回事?”
旁边有人说:“好像是卧轨自杀。”
有人跑到前面的车厢去,想看一下具体的情况。不过他们回来时,说没看到什么,已经被衣服遮盖起来了。听说是有人不想活了,在火车驶过来时,突然卧轨。
许则欢心里也很不舒服。一想到,刚才有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了,而她间接见证了这一幕情景,不能不觉得无常。
黑鸟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她。她没有接,对他摇摇头。
他自己喝了一大口:“那句话是没错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许则欢觉得,他这个年龄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连皮肤都那样光洁。
他却缓缓地,把那一罐啤酒都喝进去了。没有配任何下酒菜。这样下去估计中年的时候,会长一个啤酒肚出来吧。
黑鸟:“我的女朋友,五年前出了车祸……”他声音比较低沉,似乎只想说给她一个人听。只是对面座的一对母女,也好奇地望过来。
许则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交浅言深。
他:“对不起,本来不应该对你提起这些。可是刚才的事儿……”
她只好礼貌点头:“是挺遗憾的,让你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了。”
“恩。”他又开了第二罐啤酒:“五年了。没觉得有那么久,好像都是在昨天。”
“你还不如喝白酒。”许则欢友情提醒道:“白酒劲儿大,迷糊得快。”
黑鸟望着她苦笑了:“你真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可能是一直在读你的作品,把文字里的小肥鱼和生活中的你混为一谈了。总觉得你特别熟悉,并不像是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不过现在一看,确实还不了解。”
许则欢尴尬。难道又破坏了读者对她的想象?这就是传说中的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
黑鸟:“能和你坐一辆车,是没有想象到的幸运的事儿。没想到还能和你经历这样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火车已经缓慢地开了。渐渐又恢复了正常的车速,仿佛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许则欢知道,会有铁路部门的人去做其他的善后处理。
“在我小的时候……”她回忆道:“我家有个邻居,他很老实懦弱,经常受妻子的气。有一天,他媳妇来我家,找我爸和另一位大爷,说他让火车撞死了。时间太晚了,尸体没有人看守。我爸和那位大爷就一起去了,在旷野里守了他一晚。听说,他身上的财物都被人偷走了。这事给我很深的印象,我无法想象那一晚,我爸是怎么度过的。后来,铁路部门还给我爸和那位大爷发了工钱。”
对面的母亲问:“那应该也给那家赔偿了吧?”
她女儿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妈,赔偿有啥用啊,人都没了。”
许则欢:“应该给了吧。他家孩子当时还很小。我记得,去他家的时候,看到小孩还在炕上爬着,还不会走路。”
黑鸟叫住售卖东西的服务员,买了两瓶小二锅头。却递给许则欢一瓶。她没有太意外,接过来了。
只是,她拧不开瓶盖。他又接过去,轻轻拧开,又递给她。
她就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涌入喉咙,那些郁闷似乎也随之消散。无论是文因朝,还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