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帝?”
从伙计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糜令正端坐着审阅账目,闻讯之下一蹦而起,目瞪口呆。
自第一次黄巾之乱开始,每年天下各州郡,都有无数贼寇前仆后继地投入造反这个伟大的事业之中。
少则一年十几次,多则数月几十起。
但是即便这般频繁,造反者多,称帝者却是寥寥。
当年张角聚众百万,八州响应,几有席卷天下之势时,也未敢妄图称帝。
始作俑者尚且谨慎,后来者更是少有敢造次的。
尤其是打着黄巾旗号的情况,若是称帝,天下人先不说,自家属下都要做反了。
大贤良师也不过自封一个将军,你什么家庭啊,敢越过他去称帝?
当然,蠢材也总归是有的。
比如当时益州,便有一股黄巾贼,其首领叫马相,才占据了区区三郡便悍然称帝,为天下人耻笑。
最后的结果,却是从起事到事败,坚持不到一月便落地个兵败身死,尸首分离的下场。
如今,似乎要出现第二个人了。
“他如今兵不过万便自封将军,还打着张角转世的旗号,我已觉得此子狂妄至极了...”
糜令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缓缓坐下:“却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疯狂,才占据一县...这...”
“这就做起当皇帝的美梦了?”
一边说着,糜令一边连连摇头:“如此愚蠢狂妄的孺子,竟然也能聚众作乱,还叫他侥幸成事了...”
似乎无法理解,更无法置信。
伙计也面露不屑,在旁附和道:
“掌柜,你还不知,不但这贼首王政不堪,他手下的这群贼子也是个个粗鄙不文,完全不懂礼制。”
“那吴牛找了些本县的说书人,问做皇帝要什么,读书人便说要修建宫殿,制作龙袍还有轝车什么的。”
说到这里,伙计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那吴牛和说书人们都不懂什么是轝车,于是便直接找了辆马车,把马车全身都涂上了金粉...说既然是天子所乘,必然和金扁担一样,也是金的...”
“哈哈哈。”
听到伙计绘声绘色的描述,糜令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边笑边问:“还有呢?”
“我还听说这王政准备自封什么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天帝,三日后便要在赵县正式登基了,他那些手下的贼子们个个都要做将军。”
“据说得有几百多个,还是什么世袭罔替,要在赵县周围分封呢。”
“之前那些豪绅士族的田地,也在分封范围内呢。”
最后一句话令糜令脸色登时变冷,忍不住咬牙道:“贼子真是该杀!”
他家在赵县的几处物业生意目前虽然未被贼人侵扰,但是糜家在徐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听到王政这般做法,也不免兔死狐悲,心中更是愤怒。
“总共几千人,将军就来几百个?”糜令冷哼一声:“真是倒行逆施,自取灭亡啊。”
说到这里,他反倒自嘲起来:“看来,此前却是我想多了。”
“当日初次见面,这孺子一副装模作样,我倒是被他唬住了。”
“后来这笔买卖他完全放任,由吾家之星定价,也不曾派人监督,我当时还心中惴惴,总觉得事出反常,或许有些蹊跷。”
“如今看来,确实这厮一个无知蠢贼,根本不曾想到此节!”
听到这话,伙计眼前一亮,问道:“那既如此,典当那边咱们是否要去通知下?”
“现在做手脚还来得及啊。”
听到这话,糜令神色一动,想了想,却还是摆了摆手:
“那就不必了,反正此贼命不久矣,咱们何必节外生枝。”
便是之前以为此子有些手段时,糜令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