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自家才能多有进言,其后军议从来不率先表态,直到此时王政问起文事,才开了自家尊口。
“三郡如今的棉、铁粮储呢。”王政又问。
“除了琅琊几县,其他两郡并无两收之田,虽新开垦的荒地不少,若不至秋收时,所得应不会多。”祢衡侃侃而谈:“尤其将军还在各地免了不少税收,若按此时库存,尚够全军用度三月。”
“棉、铁这块倒是所得颇丰。”
祢衡回答的仅是民田这块,甚至说仅是琅琊、泰山两郡之地。
彭城有张昭管理,祢衡再是狂傲,毕竟张昭无论年纪、名声都较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不会越俎代庖,而如今王政的治下,田地本就分为两种,一种自然是民田,分给百姓耕种,按照赋税定额上缴。
另一种军屯,却是直接归军队辎重管理,军田平时更多满足士卒以及家属吃用;而民田的赋税,除了发给百官俸禄,设立常平仓外,如果逢有战事,也有输送、供应的责任。
三月啊....
王政暗自思忖,也就是说,若是加上彭城的仓储,以及军屯那边,起码能有四五个月用度,也就是说可以支撑一场长达近半年的战争了。
也算不错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他突然问到这个话题,堂众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将军突然问及粮食储备,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要对刘备用军?
想到这里,吴胜、陈皎等人自是心中一喜,而于禁、祢衡这些,却是心中一個咯噔,已开始心念急转,想着如何措辞劝说。
不管他们如何想法,王政笑了笑,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诸位的想法都有道理,对外用兵是大事,本将也要好好思量一番,此事暂且搁置。”
在场众人,大半都入了系统,若论忠心,自是可靠。
但是忠心并不代表嘴严,更不代表便能完全杜绝风声的走漏,所以王政暂时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正谋算。
利可共而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的道理,前世的王政,哪怕也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毕竟既有天朝几千年的历史不断科普,更有职场上尔虞我诈的淬炼,亦是深有体会了。
......
泱泱中华,数千年的历史,无数的成亡兴败,无数的英雄事迹。他们是最睿智、最沉默的老师,它可以直接告诉你,一件事的开始,过程,乃至于结局。
乃至于为何是这结局的原因。
哪怕这位老师,王政当初听课时听的并不算太仔细,也有不少收获。
不过也恰恰是因为不甚精通,在某些方面,王政很有自知之明。
比如他明明心中有了决断,可在手下人各执一词时,他却不发表意见,先问粮草,随后搁置,便是想看看接下来众人的反应。
支持者会如何,反对者又会如何?
会议散后,不久之后,祢衡第一个前来拜见。
入堂之后,王政刚要令人上茶,祢衡已急哄哄地挥退左右婢女,更直接凑近王政身前,压低声音道:“主公,观如今徐州局势,双雄会猎,若坐视不理,固是可惜,可若兴兵伐刘,亦不合时机。”
“嗯。”知道祢衡从来不说废话,王政笑吟吟地问道:“既如此,为之奈何?”
“以衡愚见,不动,中策也,妄动,更是下下策也,上策唯有一途!”
“愚见?先生何时这般谦虚了。”王政打趣道:“上策如何,政洗耳恭听。”
“上策,便是以纵横之术取势!”说着,祢衡自信地袍袖一拂,走到堂中,躬身长揖:“刘备新任不久,本就根基不稳,值此大敌迫境之际,自是人心浮动,若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令徐州世家逆之,东海,下邳,自可不战而降,主公无需费一兵一卒,便可再得两郡!”
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王政哈哈一笑,亲自下堂,将祢衡掺起,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了祢衡好一会儿,赞道:“先生之愚见,已胜过世间万人高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