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瓶中人
看的出来朱赞郇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同他讲这些,那李云澜便也轻轻道了一句「我当年曾经在聚会时,也看到过那种瓶中人,他们几乎已经不能算做是人了,我看着他们笨拙的滚动瓶身的样子很是不忍。也是从那人的口中,我得知了他们的来历。」
「之后我便一直在暗中调查这青云帮的来历,我虽然无力为灾民改变什么,可我也想他们至少能体面一点。并且我也掌握了证据,我曾经找过你的父亲,想让他管一管这件事,可是那青云帮却总是不痛不痒的过去了,直到后来某一日一位小吏提起,我才知那青云帮的帮主,原也是你父亲养的死士之中的一人。那青云帮也正是因为你父亲的存在而一直在临阜遮天蔽日。」
「而你父亲做的还不止这一桩,临阜比起云洲其他地界固然是要物产丰富一些,可他们的物产也不能与丰饶的洛南相比,加上洪涝灾害,其实临阜真正能收上来的粮食比之周边地界可能还不如,然而临阜历年以来,却都是云洲地界的缴粮大户。一边是自然灾害频发,一边是居高不下的粮税。故而临阜的百姓是真正的苦。」
说完这句话,李云澜又停顿了一下话语「我之前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安派这么高的赋税,可后来我找朝中旧友打听,方才知道这临阜原来在朝中也是困难户一样的存在,朝廷的赋税要的并不高,甚至因为云洲是特殊地界,朝廷每年其实都有拨救济灾粮。可这些东西,在临阜地头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欺上瞒下,还想将这临阜当成自己的私人用地,我收的是朝廷俸禄,食的是百姓纳粮,我如何能做到当这一切都不存在呢?」
「故而我便是身死也无悔!我只是可怜那些种田人到头来颗粒无收,卖儿卖女。」
言至最后,李云澜只又忽然抬头看着朱赞郇,他的眼神充满着苦难与深沉。
看着这样的李云澜,仿佛透过他的眼睛,他已经看到了他所描述的那些人的生活场景。
到底是不忍心去面对这样的场景的。
朱赞郇只能低下头去,他低声道「师父,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没法背叛我的父亲,更没法背叛我的家族,我不能做这个叛徒。」
虽然已经知道朱赞郇能给自己的答案是这个,可李云澜却还是莫名有些失望。
许久后,李云澜方才对朱赞郇道了一句「你走吧。」
听到李云澜这话,朱赞郇明显有些失落。
可他也确实帮不了李云澜什么,或者说,说到底这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要让一个拥有利益的人主动让渡自己的利益,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所以在李云澜的话音落下之后,朱赞郇虽然因为师生一场而不忍,可此刻的他却也不想改变自己的看法。
所以在这之后,朱赞郇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徒弟也离开了,李云澜眼底的光也随着被关上的大门而彻底熄灭。
这么大的天地,这么广阔的世界,为何他偏偏就飞不出云洲这片地界。
为何他就不能成为那只飞鸟,将云洲百姓的苦难传递出去,只让上天也能听到呢。
他最后一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朱赞郇在离开自己老师那里的时候,他几乎是用一种逃也似的步伐踉跄离开。
仿佛远离了此地,一切就不会发生,仿佛他不用理会这一切,一切就不存在一样。
当他回到院中的时候,沈芳慧已经在他的院子里等候了。
她本想夸赞朱赞郇这一次对自己二弟的还击做的十分漂亮,顺便她还想问问朱赞郇有没有问出什么。
然而看着朱赞郇难看到苍白的脸色,她只几乎以为朱赞郇是又犯病了。
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走过去搀扶住了他,并且她只立刻又招呼其他人为朱赞郇去拿药来。
然而在她吩咐丫鬟取药的时候,朱赞郇却是推开了她,并且他只对沈芳慧道「我没事。」
可他嘴里虽然说着没事,然而看动作他又哪里像是个没事人,故而沈芳慧只又坚持出言问道「那你怎么这副样子?」
听到沈芳慧的问询,朱赞郇只是默默看了沈芳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