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嗓音哑的厉害:“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十七个年头。”
九梨听出了他藏在语句中的难过。
她靠在他的肩头处,如以前那般轻轻蹭了蹭:“夫君,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幸运的人,是我。”
段鄞的睫羽逐渐湿润。
他知晓她的时日不多,亦知晓这是迟早会面临的事,但他的那颗心依旧疼得厉害。
“别哭。”九梨吻上他的眼尾。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携着无数的情绪将他抱紧:“阿鄞,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
“会有下辈子吗?”
“一定会。”
段鄞将眼泪憋回去,不愿让她担忧。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嘴角扬起一抹浅显的弧:“若有下辈子,我定会早些与你相遇。”
“嗯,我会等你。”九梨笑的很甜。
她颤动着睫羽,在他的温柔注视下阖上眼眸:“夫君,待午膳时你再唤我罢。”
“好。”段鄞哄她入睡。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无比珍惜与她共处的时光,恨不得让时间慢些,再慢些。
但不过两日,他的希望便破灭了。
窗外的雪停了下来。
给人一种春季将至的错觉。
段鄞端着一碗汤药,迈进了寝屋。
他习惯性地朝着榻边唤了一声,在未得到任何回应时,匆忙的脚步止于桌前。
他在原地踟蹰片刻,将那碗再也用不上的汤药放在一旁,脱掉鞋袜躺在了冰冷的榻上。
“夫人,今日不冷了。”
“我先前还想着,带你出去逛逛。”
“”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段鄞,将那具僵硬的身子抱紧了些,俯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他从袖中拿出那只早已备好的瓷瓶,拔开盖子将那苦涩的药水一仰而尽,悉数咽进腹中。
“夫人,你等我一下。”段鄞眸光宠溺地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之中。
他回想起他们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在眼皮耸拉下来时,占有欲极强的将她圈入了怀中。
如每一个日夜那般,与她相拥而眠。
“叩,叩叩——”
徐景栾敲了半晌的门,意识到不对。
他看向站在旁边的镡舜,嗓音压低了些许:“舜哥,他们该不会还在歇息罢?”
镡舜未语,直接推开那扇门。
他绕过那扇山水画屏风,视线落在塌上的两人身上,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了颤。
“他们”
徐景栾捡起地上的瓷瓶,潸然泪下。
他接过镡舜递来的方帕,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舜哥,先给他们处理后事罢。”
“嗯。”镡舜应了一声。
他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唤来府内的下人,按照段鄞生前的嘱咐来处理二人的后事。
将他们下葬的那天,万里晴空。
换上一袭黑衣的镡舜及徐景栾,在墓碑前站了许久,都不曾有离开的念头。
“舜哥,日后只有我们了。”徐景栾靠在他怀里抽噎,连眼尾的细纹都透着悲伤。
镡舜轻拍着他的背。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瞳眸划过了一抹诡异的红:“无妨,我们也快离开了。”
第十四个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