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连连摇头。
他抹去额间的汗珠,努力忽视那具躺在对面的尸首:“奴才未替旁人卖命,自然不走。”
“你是还没来得及罢?”
“怎、怎会?奴才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就算死,奴才也不会背主!”
九梨嗤笑一声,懒得接这话。
她执起灶旁的方帕,擦拭着剑上沾染的鲜血:“我记得,偏院里有一棵老槐树?”
“正是。”
“那你把芳厨娘的尸身挂上去,教府里的下人们欣赏一下。”
“好。”
管家应的很勉强。
他浑身发软的撑着墙壁起身,找了个麻袋把芳厨娘的脸遮住,才敢动手去拽她。
“记得把碗洗了。”九梨走到门前,脚尖一个点地便跃上了屋顶。
她踩着块块砖瓦,寻着记忆赶到王府后门,拦住了那几个背着包袱的家厨。
一见到她,几人就慌了。
他们不由得紧靠在一起,看向她的眼神中,除了恐惧以外还有一丝愤恨。
“暗九,你想做何?”
“我们既踏出王府,便不是陵王的人了,你为何还要阻拦?”
“你莫要言而无信!”
“”
九梨拔出长剑,打断嘈杂的声音。
她冰冷刺骨的眼神,宛若初春湖面上的碎冰:“尔等加害陵王,罪无可恕。”
话音刚落,就见一阵劲风袭过。
站在台阶上的几人,连那飞来之剑的影子都未瞧清,便被抹断了脖颈。
鲜血溅了满地,倒地声亦接连响起。
那道道重响宛若抚平了九梨心底的暴戾,让她的眉眼中浮现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她轻轻抬手,躺在脚边的尸身便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滩滩血迹。
正值傍晚。
初春的晚霞从正厅的门前倾泄而来。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凌厉的轮廓线条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浓密的睫羽,亦染上了淡淡地金色。
他接过管家递来的茶盏,淡绯色的薄唇轻启:“齐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被唤作齐公公的太监,翘着兰花指:“陛下让杂家来问问您,可要一同前去西粦?”
“春猎么?”
“正是。”
段鄞沉吟了几许。
他抿了口茶水,喉间发出的嗓音没有半分情绪:“本王已成瞽者,怕无法陪陛下尽兴。”
“陛下之意,是想让您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齐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
他尖细的嗓音里夹杂着一抹不容拒绝之意:“若您不想狩猎,不参与便是。”
段鄞知晓,这是非去不可了。
他垂下执杯的手,搭在膝盖的位置:“何时启程?”
“三日之后。”
“嗯,劳烦齐公公。”
“您客气了,这是杂家分内之事。”齐公公脸上的笑意不变。
但于段鄞而言,只能听见那道令人厌恶的嗓音,无法目睹他嘴角之笑。
他将头侧向管家所站的位置:“于德,送齐公公出府。”
“是。”于德应下。
他对着齐公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跟在其身后,缓步走出了正厅。
当那阵浓郁的脂粉味散去。
一道纤细的身影,亦从屋顶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