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淡淡道:“没脑子和有脑子不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名为柔钏的斗笠女子柳眉一竖,“你!”
芸娘抬眉淡淡的瞥她一眼,“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你跟锦衣卫下去吧。”
“我——”柔钏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织然姑娘再次行礼,“我们多有得罪——”
芸娘打断她,“她的错误应由她来道歉,真正的朋友应指出朋友的错误,而不是包庇。”
织然姑娘姑娘无话可说了。
半晌后,芸娘说道:“两位若无话可说,就退下去吧。”
这么一激,柔钏才扭扭捏捏的说道:“对,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芸娘为顾清欢斟一杯酒,淡淡的道:“早这么说话,不知道要省多少事,现在把你们的一面之词说出来吧。”
柔钏嘟哝了一下嘴,没开口,而是看向织然姑娘。
织然姑娘轻声道:“我家和柔钏家原是富庶之家,我祖父曾任安康城知府,到我爹这一辈,虽没有入仕,却以诗书和耕读传家,在安康城里破受人尊敬。”
然而,这一切伴着石家的崛起出现了变化。
石家原同柔钏和织然家的家族一样,在安康城同属于名门望族,后来,石家家主十年前在京城有了靠山,当了大官,石家也随之崛起,一跃成为安康城首屈一指的世家。七年前石家家主当上了安康城主,石家的权势在安康城一时无两。
石城主在走马上任安康城主时,当时安康城遭了洪灾,粮食减产,民不聊生。
石城主当时借体恤百姓的名义,推出了一项城主令,不是免除百姓赋税和徭役,而是推迟,即当年荒年不用负担赋税和徭役,当次年负担的赋税和徭役要上涨百分之二十。
若次年依旧负担不起,就推到第三年,上涨已经上涨百分之二十总额的百分之二十——这时候三年期到就不能拖欠了,人们必须交清拖欠的赋税和徭役,若再拖欠,将强制用田做抵押。
陆白闻言一挑眉,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利滚利,推出这项政策的人是个人才呀。
人都是短视的。
当时是荒年,田里颗粒无收,饥饿的百姓想的全是熬过眼前的饥荒,对后面的事情压根预想不到,因此这项城主令实行的很顺畅。
柔钏和织然她们两家当时虽有所警惕,但当时都缺粮,能省则省——
陆白一笑。
他太知道她们家里当时在想什么了。
“省下来的粮是趁百姓饥荒时去低价换百姓手里的田吧?”路白说。
柔钏和织然两家都是富庶之家,还是官宦之后,若说他家顶不住这利滚利,陆白打死都不信,最苦的还是百姓,即便挺过了饥荒,田还在手上,也熬不过这利滚利,到时候还得把田质押给大地主或者官府。
这时候,这田究竟能抵押几何,那就说不准了,要是遇见贪心的官府和地主,恐怕砸锅卖铁都不够,还得卖儿鬻女。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指不定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田三七分成。
双赢。
只有百姓苦了,
织然沉默一下后摇了摇头,“不,石家的心更大,他们图谋安康城所有的田。”
三年后,在土地兼并如火如荼,稻田一片金黄时,宁江忽然决堤,把安康城的良田化作了一片汪洋,安康城再次颗粒无收,城主依旧体贴的发布了一道城主令——
这下不用织然姑娘说,陆白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大地主们拼了命的兼并土地,恐怕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土地属于不动产,相当于借贷买房一样,是稳赚不赔的投资,这些地主们当然争先恐后。
现在家底儿掏空了,买了的田还没产出,就被城主割了韭菜。
“啧啧。”陆白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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