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在回家路上就愈发觉得没有无线电实在是麻烦。如果酒馆都有这东西多好？



随着保罗的酒馆越开越远，收集信息汇总到州一层起码就得半个月。然后再发往开拓团，只能用旷日持久来形容。



这就是旧时代的信息流通的常态。



他想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撒姆尔一行人搞得如何了？饭桶是不是在吹牛皮？那些白银在横渡太平洋时还顺利么？北方哈德逊湾公司有没有什么动作？英国人有没有什么动作？面对数百吨金银，华尔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的忠诚？面对巨额财富，他安排的棋子还能起作用么？甚至黄金枪最新的信息都是半个月前的。



时间与空间范围如此广阔。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土匪在前面大喊：“少爷，你看见了么？”



汤姆当然看见了，自家的城堡又挂上了无数的防风灯。漆黑的夜幕下，城堡的轮廓就像太阳一般耀眼，让月亮与星星都黯淡无光。



“这婆娘又在搞什么？”



汤姆把帽子系好，然后一声催促。胯下黑马顿时就猛的一窜，马蹄声响又快又急，很快就超过了土匪，然后没几秒钟道路两边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只有狂风呼啸着在汤姆耳边轰隆作响。



隐约能听见后面的土匪大喊少爷慢点之类。



半根烟的功夫，汤姆就已经回到家门口。黑马一声嘶鸣，仰蹄而立。几公里的距离，它还没尽全力，有点扫兴。



汤姆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立刻就有马夫上前接过缰绳。



果然，这婆娘又在玩角色扮演，只不知这次是公主还是女王。



蕾欧娜老远就伸出手，哈哈哈笑道：“我的骑士，这次是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所有人都是一副尴尬表情，汤姆这时发现奶奶居然也在。



汤姆硬着头皮上前接住：“好吧，女王陛下，是什么？”



蕾欧娜脸色严肃：“我怀孕了汤姆……我要当妈妈了！”



汤姆：“……”



场面一片寂静，女佣们开始交头接耳。奶奶倒是一言不发，看来已经知道了。



蕾欧娜骄傲的抬起下巴看着她的男人，眼中却泛起泪光。



汤姆上前把蕾欧娜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怀孕并不是件纯粹的喜事。汤姆对于这一点非常清楚。



在19世纪中期，欧美一些大城市是有医院的，但是，有医生发现，医院的孕妇死亡率比在家分娩的还要高很多。



这个时代的人类是没有细菌概念的。



医生工作时，往往不洗手，不戴手套，手术器械也不消毒。能用肥皂洗一洗已经算讲究了。有记载，当时欧洲最先进的维也纳医院，医生们甚至在解剖尸体后直接去产科帮忙。



当然，总有人踏出第一步的。有个年轻医生做了大量研究，总结出规律，提出应该给手术器械消毒，用消毒水洗手。并在1861年写了本书《产褥热的病因、概念及预防》。然而当时他并没有功成名就，更没有万众敬仰。



他被医院开除了，然后被群起围攻，最后疯了。



1865年，他被送进精神病院，并最终死在那里。



人类社会是复杂的。所以聪明人往往随大流。只有极少数人会呐喊，试图告诉他的同类危险来自何方。



真理往往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可惜绝大多数人似乎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们通常喜欢“一直如此”。



不过，真的有人认为围攻这位医生的人真的不知道他是正确的么？



复杂么？这个其实还好。很多时候，立场与利益决定一切。对错只是狗屁。



19世纪中期，西方孕妇的死亡率是……20%～30%。据说，初产孕妇更高。



所以，这个时代每一个怀孕的女人，都要直面死亡的恐惧，蕾欧娜也不例外。



汤姆把她抱了起来，冲她温和微笑。一阵微风徐来，宽大裙摆随风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