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搬回了自己的家,也就是李非烟的家,夫妻二人时隔多年终于又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过两人的府邸规模不小,若是不想见面,还是可以避开的。
这段时间以来,李道师很是落寞,并非失去权力的落寞,事实上李玄都并未把李道师如何,反而看在他对师父李道虚忠心耿耿的份上,仍旧让他担任天魁堂堂主。李道师的落寞来更像是亲人故友的离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单。
诚然,李道师有家室,可夫妻二人不合由来已久,互相看不顺眼,想法也截然不同,算是一对怨偶,而且两人膝下无子无女,并无太深的牵绊,只是碍于脸面,又是一把年纪了,这才没有和离。
过去多年,李道师最为崇敬之人就是自己的师兄李道虚,这种崇敬从他的年轻时代一直延续到了满头白发的年老时候,可以说贯穿了他的大半生。
这些年来,李道师事事以李道虚为主,事事听从李道虚的命令。如今李道虚飞升了,他便仿佛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茫然无措,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且李道师过去几番为难李玄都,难免心虚。
正因如此,李道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专门见了李非烟一面,将天魁堂的事务交给了李非烟,然后便彻底不管事了,也不回家,就留在蓬莱岛上。有些清微宗弟子常常看到他独自一人在沙滩上漫步,或是远眺大海,别人向他行礼,他也视若无睹,而且眉眼之间老态尽显,与李非烟站在一起,休说是夫妻,便是父女也有人信。
这让许多人误以为李玄都已经免去了李道师的堂主之职,于是便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一日,张海石主动来到蓬莱岛,见到了正站在沙滩上眺望大海的李道师。
张海石没有像过去那般不留情面,破天荒地称呼了一声师叔。
李道师看了张海石一眼,直言了当地问道:“有事?”
张海石道:“说起来我们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说说话总可以吧。”
李道师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在沙滩上并肩而行,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李道师双眼虚望着天空,感慨道:“我跟在师兄身旁多年,最是明白他的心意,自从知天命之后,师兄的厌世之心便初见端倪,逐渐将宗中事务交给你和大先生,不复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待到花甲年纪,师兄的厌世之心与日俱增,常常闭关清修,十几日不露面都是常事。师兄常有言道:‘人间何所恋,不过苦熬罢了。’只是我也明白,清微宗毕竟是师兄的多年心血,他还是放心不下,这才迟迟拖延,如今紫府已成大器,师兄自然可以放心离去,再无牵挂。”
张海石叹了口气:“花甲年纪,差不多就是大师兄辞世的时候。只能说造化弄人,师父本说过要亲自报仇,不过他把‘叩天门’也一并交给了紫府,看来是想让紫府报得此仇吧。”
李道师问道:“紫府何时回来?”
张海石道:“他说会赶在除夕夜前回来,年夜饭还是要吃的,大年初一先回李家祭祖,然后再处理宗门这边的事情。”
李道师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深问下去,转而道:“虽说紫府年轻,但他日后要统领道门,不可能把太多精力放在清微宗上,而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退隐求长生,所以还是要选出一个小辈担任宗主,不知紫府有没有合适人选?”
这也是张海石忧心的地方,清微宗中有能力之人不在少数,可就是因为太有能力了,内斗不止。一番内斗下来,李太一等人便被排除了,剩下的人里面,陆雁冰是最有可能接任之人,只是陆雁冰稍显能力不足,德行也不太够,关键墙头草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
张海石沉吟道:“白绢很喜欢秋水这个丫头,不止一次在紫府面前称赞她,紫府似乎有些意动,想要好生培养她。”
李道师淡淡一笑:“我们清微宗也要迎来一位女子宗主吗?你倒是应该欣慰才对,毕竟本就该司徒玄策继承宗主之位,若是他的侄女能够担任宗主之位,也算是圆满了。”
张海石叹了口气:“此语言之尚早,秋水还是太年轻了,未必是冰雁的对手,且看吧。”
正说话间,两人来到了白龙楼船停靠的港口。
张海石看到白龙楼船,想起一事:“差点把正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