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何时已然黯淡下来,夕阳西斜,蒸起天际一片绚烂红霞,大片火烧云将湖面映照得波光绚烂,天水一线,似是着了火,自天空慢慢烧到了湖上,也将湖上之人映照得如梦似幻。
来人头戴帷帽,遮住了面容,行于湖上,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仿佛不是走在水面上,而是走在玻璃制成的镜面上。
宫官见到此人,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水里,湖水漫过了双膝,浸湿了衣裙鞋袜。
很快,帷帽女子来到了宫官面前。
宫官低下头去,轻声道:“圣君。”
“花痴。”澹台云的嗓音有些清冷,语气却不清冷,甚至还有些打趣的意味。
宫官抬起头来,脸色微红,“哪有花痴,只是觉得他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他?”澹台云明知故问道,“是李玄都吗?”
宫官迟疑道:“是。”
澹台云皱眉道:“你说李玄都死了?”
宫官道:“应该是生死不知,忽然就不见了,依照我的推断,要么是步了沈大先生的后尘,要么是步了沈老先生的后尘。”
澹台云笑道:“你的意思是,李玄都要么被徐无鬼掳走了,要么就是死在了徐无鬼的手上。”
宫官点了点头。
澹台云陷入沉思之中,没有急于开口。
宫官趁此时机,退后几步,又回到了岸上,默默运转气机,将衣裙烘干。
片刻后,澹台云从沉思中回神,“李玄都应该不会死,如果徐无鬼想要杀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在金帐和白帝陵,他都可以出手,二来就是徐无鬼很欣赏李玄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痛下杀手。”
宫官道:“如此说来,李紫府是被地师掳走了?地师掳走他要干什么?”
澹台云道略有迟疑道:“也许与‘玄都紫府’或者玉虚斗剑有关。”
宫官问道:“对了,圣君怎么会来楼兰城?”
澹台云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当然要过来看一看,而且我还约了人。”
宫官也是心思灵巧之人,“是‘天刀’秦清?”
“你这丫头的确聪明。”澹台云赞赏道,“秦清是当事之人,知道的应该多些,李玄都又是他的女婿,他于情于理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还怎么有脸回去见自家的姑娘。”
宫官道:“这倒是了,想来秦大小姐已经知道李玄都失踪之事,我听闻秦大小姐早年就因为生母之事对父亲颇有微词,更是极力反对父亲与白绣裳成亲,还是多亏了李紫府从中调和,这才松口。这次李紫府去唐家堡是受了‘天刀’之命,若是李紫府有个三长两短,让秦大小姐成了望门寡,不说父女就此决裂,也必要生出芥蒂。”
澹台云轻笑道:“此乃人之常情。”
话音落下,就听身后有人叹道:“两位所言极是,我身为人父,实在不知以何种颜面去见女儿,更不知女儿问起女婿下落的时候我又该如何应答。”
宫官随声望去,只见从湖畔另一侧走来一个中年男子,面容清癯,腰间佩刀,行走之间不时轻轻咳嗽。
宫官恭敬行礼道:“见过秦前辈。”
澹台云淡淡道:“‘天刀’多年不见,一如往昔,恭贺你踏足长生之境,荣登老玄之榜。”
秦清叹道:“惭愧,纵然跻身长生境界,仍旧被地师玩弄于鼓掌之间。”
澹台云沉默半晌,问道:“那尊‘帝释天’呢?”
秦清回答道:“没能留下,被逃掉了。”
澹台云又问道:“依你看来,徐无鬼会去向何方?”
秦清说道:“自然是去往巍巍昆仑。”
澹台云道:“你说徐无鬼会不会带着李玄都去了‘玄都紫府’?”
秦清道:“大剑仙和大天师已经前往玉虚峰,如果地师也去往玉虚峰,岂不是会提前撞上?”
澹台云沉吟着说道:“徐无鬼谋事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