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一直安静地跪着,长得五大三粗在一众丫鬟婆子中显得极为突出,可他也只是跪在那里,像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似的极力把自己缩到了角落,直到同彩儿对视上一眼后,才算是把腰挺直了些。
夏恒彦处罚完巧嬷嬷像是还不够解气,瞧着下面跪着的一片人,又冷冷地命令道:“你们也去领十板子。”
十板子和五十板子比起来可谓轻多了,最多是多趟两天身上疼些,几个丫鬟婆子虽说是稍有抱怨,可还是乖乖地去领了板子,毕竟万一老爷一会儿再发起怒来,多加几板子可怎么办!
那处柴房很快便空了下来,方嬷嬷一步三回头地走着,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夏恒彦和几个小厮在,瞧着在地上盖了白布的尸体,夏恒彦微微皱眉。
按理说这丫鬟原本要是自己的通房的,可如今还没成就死了,若要按照寻常通房去处理,他只觉得晦气,可若是不按,直接丢出去的话
夏恒彦搓了搓指尖,好像之前摸到的翠芝那柔弱无骨的手腕还能感受到。
正当他犹豫之际,才发现不远处还跪着一个人,而且没有站起来地迹象,模样他倒是陌生,便指了指前面问道:“那是谁?”
“喂,你是哪个院的,老爷问你话。”旁边的小厮见那人动也不动,立马狗腿地跑去推了一把那人:“老爷问你话呢!”
“老爷。”说话间那人已经跪着挪到了夏恒彦面前,只叫了声老爷便开始给人磕头,砰砰砰三声响之后,再抬头时额头已是模糊一片,可见是用了不少力气的,再说话时一开始便是哭腔:“老爷,求老爷给个恩典,叫奴才带翠芝姑娘回家安葬吧。”
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在自己面前哭已经够叫夏恒彦头疼的了,再一听那人的话,立马露出些不快来:“你说什么?”
“老爷,奴才叫二牛,是翠芝的表哥,同翠芝打小一块儿长起来的,又一同在玲珑院当差,如今奴才听闻翠芝居然还望老爷能给奴才和翠芝个恩典,叫奴才带翠芝回老家安葬。”
几句话下来,就连夏恒彦身边的小厮都听出不对劲来,一个劲儿的给二牛使眼色叫人别再说了,可二牛像是没看到似的,只重复着那几句话,模样看起来好不悲切。
“求求老爷,求求老爷给个恩典吧。”
二牛匍匐着上前要抱住夏恒彦的腿,结果还没碰到就被人一脚给踢开,夏恒彦这一脚可谓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踢的人捂着胸口直咳嗽起来,可饶是这样,二牛吐出一口污血来还是不住地重复着求求老爷。
“把他赶出府去,不用告诉柳姨娘了。”抚了抚衣袍夏恒彦一脸的嫌弃,像是上面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丢下这句话后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一旁的小厮刚想拦住人:“老爷,那翠芝”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跟在夏恒彦身边的小厮压低了声音道:“要是不想被赶出去就闭嘴。”
那人却还是不明白,嘴里呜呜道:“老爷还没说翠芝姑娘该”
“还能怎么办啊,晚上趁没人丢的远点儿就得了,别叫人看见了。”说罢那小厮便指使着几个人先把瞧着半死不活的二牛抬了出去。
二牛瞧着已经昏死了过去,可仔细瞧来,还能看出人的嘴角,居然是在笑着的。
这事虽说是隐蔽,可不知为何还是传开了来,有说是巧嬷嬷嫉妒翠芝害人的,也有传出说是翠芝自己不想给老爷当通房,叫巧嬷嬷帮自己结果巧嬷嬷背了黑锅的,一时间小厨房里人心惶惶,小丫头们干活都不敢落单。
这时候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少了个烧柴火的小丫头。
彩儿趁着夜色又是顺着小路到了竹笙院,再瞧着那位大小姐时更是眼神都变了。
那位大小姐仍旧不施粉黛,一头青丝盘成双丫髻,身上也穿的是丫鬟的衣裳,虽说是比平时简单了不少,可也藏不住那张出尘脱俗的脸。
闷青色这般沉闷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更显庄重,光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就叫人瞧着赏心悦目,和丫鬟两字可沾不上边。
瞧着大小姐已经是准备好的模样,怕是已经等自己许久了,彩儿也不敢耽误,忙上前说道:“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