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正月下旬,但北郡依旧是大地冰封,山野间白雪皑皑,如银装素裹。
滹池(今滹沱河)并无化冻的迹像,两军一在河南,一在岸边,隔河对峙。
奚康生裹着驼马填制的大氅,在望楼上站了还不足一刻,就被冻的直打哆嗦。
委实冻的受不了,奚康生骂了一句娘,又领亲卫下了望楼。
十二月中,朝廷下旨,皇帝御驾亲征,帝辇已至河东,欲与李贼决一死战。令征北将军元遥自六镇出兵,南下骑援。
元遥自是不敢怠慢,出兵十五万,兵分三路,任奚康生、邢峦、元恒为左、右、前三路将军,往河东进发。
按原本计划,左路从朔州开拔,入肆并两州,经雁门、定襄、太原等郡。
中路与右路则从柔玄镇起程,而后一路沿太行山,另一路由定州、相州,最后三路大军于上党会师
之后再看朝廷决议,或直接往华州,或是往河东郡暂驻待命。
倒非元遥擅做主张,非要绕路,而是圣旨中就是如此授意。也是因为风雨欲来,人心浮动,各郡相继起事,颇有星火燎原之势。
所以朝廷意欲敲山震虎,有意遣镇军震慑地方。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很残酷。
刚过雁门郡(属肆州),奚康生就被堵在了滹池以北,半步不得寸境。而拦路虎就是秀容郡守裴安之。
肆州没多大,就只三郡,分别是雁门、秀容、新兴,人口还没有汾州多。
但就只一个小小人秀容郡,人口也就十数万,却如一座巨山,牢牢的拦在奚康生的面前?
也是见了鬼,一伙叛军而已,不但有小型石炮(配重式),竟还有火油弹、火箭?
是不是再过些时日,连那千斤重的火炮也能拉到阵前来?
要说和李承志没关系,奚康生敢改姓李。
奸诈小贼,终究是得势了……
暗暗咒骂,心中愈发阴沉,奚康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传令,撤兵,先退回郡城!”
“啊?”
左右好不惊诧,“若是监军问起,该如何交待?”
“我交待个鸟毛?有本事,让他元太安和爷爷换换……”
不提就好,一提奚康生就一肚子火。
也不知哪里走了风声,称奚康生之从子达奚,实为奚康生之幼子,如今在李承志帐下听命,颇受重用,已为水军都督。
谣言不径而走,不但传到了洛阳,更传到了六镇。
也不知皇帝如何授计,元遥并未当面问过奚康生,但事事处处都透着猜忌之意。
就如此次出军,邢峦与元恒军中都未置监军,偏偏奚康生这一路却有监军随行,还是元遥的亲弟弟元定。
意图不言而喻。
“也罢!”
奚康生勐吐一口气,白雾就如长练,须臾间又消失于无形,“你即刻就去,将监军请来,请他观战!”
左将心中突的一颤:奚公这是要……强攻?
但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也对,不让元定亲眼见识一番,还以为奚公畏战不前,更有可能怀疑已与叛军媾和。
“某就去传令……”
左将抱拳做揖,当即骑马奔往大营。也就两刻,便带着元定到了阵前。
元定是拓跋子雄的幼子,却是嫡子,所以有爵位传承。他比庶兄元谣小近二十岁,如今将将二十出头。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压根就不像行伍之人。
他起家时任散骑侍郎,后任谏议大夫,元遥北督六镇时,才开始接触军事,至今也不过两年过些。
所以对阵战只是一知半解,听奚康生请他观战,很是惊讶。
“奚公当世名将,威震宇内,而下官只是粗通军略,岂敢置喙?故而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