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怀县,太守府邸。
王匡看着手中的户籍统计数据,脸色很不好看。
自黄巾之乱以来,原本人口仅次于河南尹的河内郡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百姓大量迁移,从八十万,已经降到了不到二十万。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锐减,因为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大军臃肿,军队结构复杂。以至于当时屯兵河内的数名诸侯在离开之前,纵容兵马劫掠百姓,造成百姓死伤再次超过半数以上。
根据《三国志》记载:“关东诸州郡起兵,众数十万,皆集荧阳及河内。诸将不能相一,纵兵抄掠,民人死者且半。”
在这样的形势下,河内郡的世家大族纷纷出逃,百姓也四散往东迁移,比如河内望族,温县司马家,也就是司马懿的家族,现在就跑到了冀州黎阳去投奔姻亲。
一时间,整个郡无论从人口、经济还是兵权粮草都大幅度减少。
最重要的是,河内郡本来就屡次遭受劫难,偏偏又是春耕之时,王匡还指望着今年秋收可以取到新一批军粮呢,结果百姓又莫名其妙开始往南迁去河南尹,这怎么能不让王匡着急上火?
在历史上,王匡能够幡然醒悟,还是亲属胡母班写信规劝,他才明白自己在河内郡行为已经属于苛政,让百姓怨声载道,不得已才逃离家乡。
但现在没人提醒,王匡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以为是关东军在故意掠夺他的人口。
目前洛阳周边经过数次战乱,百姓凋零,生民十不存一。而且王匡自己手底下还有近万的军队要养,百姓越来越少,人口大量迁移流动,等河内一片狼藉荒无人烟的时候,他找谁要粮草要钱财去?
“使君。”
一名负责拷问钱谷的曹掾走了进来,向王匡报告:“常固已经抓起来了。”
“嗯。”
王匡点点头:“常家交钱了吗?”
“尚未。”
“那就先拷打一番,责令他们交钱恕罪。”
“唯!”
曹掾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王匡部下韩浩道:“那常固不过是打了门客一耳光,使君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王匡冷冷道:“此为世家豪强欺压百姓,我将他抓来,乃为百姓做主尔。”
听到他的话,韩浩都想直翻白眼。
正常的打架斗殴而已,就算按律,顶多罚个几十文钱,结果你把人家抓来,直接就是几百万钱地罚,这谁顶得住呀?
更何况常家就算了,还有别的普通百姓,有些甚至根本没有犯错,就被你抓去拷问,太离谱了。
韩浩劝说道:“使君,此等刑罚过于严苛,河内百姓已是怨声载道,怕是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还是应当将所有羁押的人全部放走才是。”
王匡顿时就不高兴了,怒道:“那些人全都打算离开我治下,难道我不应该把他们抓起来关押吗?”
“这......”
韩浩一时哑口无言,人家正常迁移,连田土都不要了,你限制人家自由还有理了?
王匡摆摆手道:“元嗣莫再说这些,还是说说其它的事情。”
见他如此顽固,韩浩也只能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无奈道:“那就说说刘青州的事情吧,使君,刘青州如今为关东军盟主,正在攻打董卓,其部下于洛阳屯田,我们与他们发生冲突,怕是容易招惹刘青州啊。”
“唉。”
王匡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刘备声名正旺,他的兵力也很强,但我若再不阻拦,河内人口就全到河南去了,那能怎么办?”
韩浩试探道:“要不然,还是应当主动找那前任尚书令陈暮去谈谈此事,任何事情若不沟通,怕引起误会。”
“让我去向一个后生晚辈恳求他不要再收留我河内治下百姓?”
王匡黑着脸说道:“先不谈那陈子归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若此事传扬出去,我的脸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