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诏狱,后来被光武帝裁撤,就只剩下洛阳狱和延尉狱。
诏狱虽然行使监狱的职能,但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人和高官犯人,守卫远比普通监狱森严许多。
按照《后汉书·百官志五》记载,洛阳监狱由司隶校尉、河南尹、洛阳令共同管理,三方职权覆盖,光各自派去的狱丞、狱吏、牢监就有一百余人,狱外还有大量狱卒把守,严密程度可见一斑。
像侯栩这样仅次于马元义的大反贼,足够有资格被关入诏狱了。
听到侯栩被抓进洛阳监狱,张让放心不少,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去一趟吧。”
去这一趟做什么?
无外乎威胁侯栩面见天子之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要将这次天子的疑虑打消掉,那么他张让,又会是那个在大汉呼风唤雨的大宦官。
然而王钧却尴尬道:“让公,人虽说是抓到了,可那批东西却流落了出去,落到了一些对您心怀不轨之人手里。”
张让大惊失色:“什么?为什么你们抓到了侯栩,却没有拿到那批东西?”
陈暮解释道:“张公,侯栩将东西卖给了党人。我们得到消息,兵分两路,我去抓侯栩,张河去追党人。可能是他轻敌大意,带少了人手,中了埋伏身死,东西自然也拿不回来。”
“党人?”
张让十分费解道:“我与党人素无仇怨,今年皇甫嵩上书要求解除党禁,天子问我是否应允,我还帮了他们一把,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待我?”
为什么这么对你?
心里没数?
陈暮心中冷笑。
张让的确和党人没什么仇怨,因为第一次党锢之祸是汉恒帝时候的大宦官侯览赵津干的,那个时候张让还只是个卑微的小黄门,站在候览等人面前如喽啰,根本没有话语权。
后来汉灵帝即位,发生了第二次党锢之祸,而这次的罪魁祸首则是王甫和曹节,张让此时虽然已经发迹,升常侍,可依旧只是王甫曹节的跟班,没有获得权力。
而最后一次八年前因为曹鸾而发生的党锢之祸,仍然是曹节做的好事,跟张让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党人恨上他,张让岂不是比背锅侠还冤?
但事实上张让还是没弄明白党人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他们和现在的朝廷官吏一样,原本都是朝廷的官吏。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为人正直,作风硬朗,敢于和黑恶势力做斗争。
比如第一次党锢之祸的起因,就是侯览赵津的党羽无视法律为非作歹,成瑨、翟超、刘质、黄浮等朝廷官吏不畏权贵,处置了这批人,得罪了宦官集团。
包括八俊之首的李膺,也是处死了宦官党羽,得罪了他们,造成了党锢的开始。
而现在朝廷上下的官吏虽然也有这样正直的人,但因为受到迫害,少了许多。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哪怕心里正义,也不敢表现出来。
其他的大部分官吏则是庸庸碌碌,靠交钱买官度日。甚至连张温这样素有清名的两朝元老,在汉灵帝将他迁为司空的时候,还找他要了升官钱,就可想而知现在的朝廷政治有多黑暗。
党人求的是政治清明,他们才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帮过他们,只要你这个掌权的大宦官和侯览赵津王甫曹节等人一样玩弄权术,祸乱朝政,他们一样就要弄死你。
所以张让虽然跟党人们没仇,可政治目标上却天然对立,不找你张让的麻烦,难道去找天子的麻烦?
毕竟现在的思想就是这样,天子都是贤明的,为君者都是好的。只是一时受到宦官蒙蔽,做出了错误的举动而已。
只要他们能够清君侧,把宦官全都弄死,他们就能辅佐天子治理国家,劝阻天子走向正规,那么从此政治清明,海晏河清,天下大吉。
从形式上来看,东汉末年的党人和宦官之争,颇有点像明末东林党和宦官之争。可惜的是人家东汉的党人是货真价实的君子,道德水准极高,而明末东林党人嘛.
“党人这么做,无非是想与张公谈条件而已。他们才刚刚被赦免,一无政治积累,二无官场人脉,想要入仕,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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