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知道,张河肯定能找到荀和,这毋庸置疑。因为汉代的货物运输实在太好追踪了一点。三百万钱不是个小数目,如果用牛车拉,需要二十多车,就算一部分换成等价物品,最少也要十多车。
这些车辆进出入城市,都要登记在册。内城外城每天都有大量公牙巡逻,各里坊也有坊丁巡检,还有城门尉士兵驻岗,稍微一问,就知道车辆去了哪。
但陈暮不信张河从士人们嘴里问出来的消息百分百是真话。
他要是荀和,当听说张让已经派人出来追查侯栩以及那批东西的下落时,一定不可能放真消息出来。
比如侯栩给出了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在某时某处,那么陈暮就会进行篡改。
毕竟车辆去了哪里可以查,可越往城外走,就越不好查线索。到时候打时间差就行,提前把车辆运出去,再放出假消息,必然能转移敌人视线,拖延时间。
所以从一开始陈暮就没有去考虑荀和那条线,而是盯在了马汾身上。因为他很清楚,他的目的不是荀和,是侯栩。
侯栩要走,只有陆路和水陆两条线。
如今天下水系资料,都记录在班固所著的《汉书·地理志》里,至于后来享誉盛名的《水经注》,还得等三百多年。
《汉书·地理志》的记载虽不详细,但已经能让人脑海中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
在隋唐京杭大运河开通之前,北方船运一直不发达。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北方的水系大多是由西向东,一路流经豫州冀州两地,再流入渤海或者黄海,几乎很少有由北向南的河流,即便少数几条支流,也顶多到淮水,还是得东去。
这意味着在汉朝的北方走水路,其实走不了多远,也不如陆路快。而且走水路目标太大,沿途很容易被发现,陈暮是不信侯栩会真的打算走水路。
通过胡平那边的反馈,也的确证明了他的猜想,那批人拉着驽马,一路沿着阳渠往东去,靠近了鸿池。
夏秋交际之时正是草木旺盛之际,鸿池边蓬蒿如海,芦苇荡深如丛林。
彭岑的人与胡平一路跟随,最终发现他们在鸿池北岸将驽马套上了马车。远远的看到这一幕,陈暮说道:“去把他们抓起来,记得留活口。”
胡平早就想大展身手,拱手说道:“唯!”
一旁的彭岑立功心切,也道:“陈司马,我要不要也去?”
“都去吧。”
陈暮点点头,人多点稳一些。
对方大概有十多个人,自己这边加上军中带出来的护卫和彭岑的人,多达四五十,应该可以搞定。
胡平与彭岑带着人手隐藏于鸿池边的芦苇荡里,缓缓靠近。
等到了河滩岸边,离着约不到数丈距离的时候,胡平骤然拔刀,默不作声地冲了出去。
身后数名军中悍勇之士与数十名依附于张河的游侠儿同时杀了出来。
“不好,有埋伏。”
那边的人大骇,慌忙丢下马车逃窜。
战斗结束得很快,十多个人被杀了几个,余下地都被抓了起来。
这个时候,侯栩正顺江而下。
洛阳南城的雒水自西向东流淌,而洛阳的护城河就是从雒水、瀍水、涧水等河流截取,到城东就会汇入鸿池,鸿池继续向东,最后又流入雒水。
所以侯栩从雒水乘船顺水漂流的话,就会抵达鸿池下游,两条河流交汇在一起,根本不需要特意去其它地方。
陈暮猜得没错,侯栩的确没有打算硬走水路。
在北方走水路妄图逃避追捕,就跟在海里试图靠游泳去躲避鲨鱼的追击一样愚蠢。
所以侯栩的撤退路线也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手就是安排那一二百余黄巾士兵与他们的家属乘坐船只离开,第二手则是安排自己的家属和少量心腹走陆路南下。
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走水路的那一批人可以吸引朝廷的视线,毕竟他们也没有大型楼船,只找了些渔舟小船,光船只就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