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氏将这番话原样学给丈夫和儿子听,周大郎还在看着桌上的布料,周立重已经道:“我知道,我和二妹二弟私下都说过,虽然做生意赚的钱多,但也难。”
“在外面跑商的,但凡能做出点成就来的,不是自己极其聪明,家底丰厚,那就是背后有靠山,不然根本走不远。”他道:“说真的,我们家里除了小姑就没有特别聪明的,就是三弟,他读书比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好,但也常需要夜里点灯看书才能比得上别人,所以除非小姑来做家里主,不然我们家纯靠本事是做不来多大的。”
“那就只能找靠山,”说到这些机密,周立重微微压低了声音道:“四叔一直想和长豫公主合作生意,倒不是有多大的野心,想把生意做得多大,其实就是想要出门时不太受欺负。”
周大郎一听,立即问道:“你们在外面受欺负了。”
周立重道:“一点儿委屈不受是不可能的,我第一次和四叔出门的时候,在草原上还被马帮请到他们寨子里做客呢,那时候我和四叔虽然是被‘请’去的,但连个座儿都没有,在前头说话的是和我们一起走的一个商队管事……”
就是被打劫,周四郎他们也还没面子走到劫匪的前面去,可见他们有多渺小了。
后来他们可以出来,还是因为带着他们进草原的秃发部发现和马帮讲不了理之后,干脆拿着周四郎私下给的两袋茶叶请了附近部落的人出面,又遇上了在草原上有些路子的向铭学,这才算平安出来,只是破了一些财。
一开始他和四叔还委屈得很,想着回去一定要和小姑说一说,但进了草原,又和向铭学组队一起走,这才知道他们现在受的这点儿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比起向铭学来,他们走的算顺利了,以前向铭学做草原的生意,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只不过他当时一心报仇,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加上他又聪明,反倒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且来回两次,周立重和四叔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更加佩服向铭学的同时,也更想找一个靠山靠着。
他道:“现在我们家进出草原,遇上一些寨子和马帮,只需给一些东西就可以过去,那是看在我们跟草原上的部落有交情,还有和向大哥关系好的份儿上。”
“但其实这两种关系都不牢靠,秃发部落那边是有奶便是娘,我们现在好,是因为我们要和他们买药材,买牛,会把绸缎和茶叶卖给他们,可以后要是有出得价更高的商人,或是卖茶叶和绸缎更便宜的商人,他们就把我们踢开了。”
“向大哥那边也不稳,他现在是没本钱,加上我们两家有些特别的交情,这才愿意和我们合作,但其实这个合作我们家是占便宜的。”
向铭学是没有本钱,但他想要本钱并不难,就算本钱的来历可能不太清白,可他能有。
但人脉,路线这些,却不是有钱就可以得到的。
去年进草原要顺利很多,就是因为有向铭学跟着,连带着利润都多涨了几分。
周立重道:“这种占便宜的事儿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要生嫌隙的,而且四叔也说了,靠感情总不比利益稳靠,大家一是一,二是二的谈出来,要比念着旧情维系要更好。”
“所以我们都想和长豫公主做生意,她要是参了我们家的生意,我们给她挣钱,以后出门在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她的名号做事。”周立重道:“很多没有根基的人想要把生意做大都是这样,没办法的事儿,别说官员权贵这些,就是我们押着货随便经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乡绅强势些,真要和我们强买强卖,我们也得含着血咽下那口气,当初梁州固县的罗家不就是这样吗?”
周大郎和小钱氏都听说过当年周四郎带着四弟妹他们走过固县时被强买,孩子和媳妇都差点儿出事的事儿。
“当时小姑就已经很有名气了,就是这样固县的县令也没给四叔做主,他就是愿意,怕是也不能,有些地方的乡绅比县太爷还谱大,根本不惧县衙。”周立重道:“不仅是地方的乡绅,还有一起走商的商队里的人,彼此间都会比较,私底下有个排序,像我们家这种情况的,虽然做的生意不大,底子又浅,却也是属于中上。”
其实一开始没那么好,但这两年来,小姑的名气越发大,在宫里也越发得宠,在太子一举得男后,他们再出去报小姑的名号就要管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