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在餐桌上的双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暗暗吸了一口气，眼皮一点一点地掀开。



入目的，是熟悉的脸庞，却不是江雾……



苏早早满眼担忧地看着她，“芒芒，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呀，不说一声，也不带手机，吓死我了！”



宋芒芒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她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声音很低，“对不起啊。”



她不是故意的。



就只是迷迷糊糊地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苏早早自然不是真的想责备她，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宜在外面待太久，我们回去吧？”



宋芒芒没有应声，却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早早眼神沉了一下，可到底还是如实地说了，“江雾告诉我的。”



接着又说，“他知道你不见了，一点都不着急，也没说要来找你，还是我打电话去骂他，他大概才良心发现那么一点点，让周助理和我说了几个地址，我一个地址一个地址找过来的。”



长痛不如短痛，该说的，她一字不漏地会说给她听。



她经历过这样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抠字眼一样地抠着每个细节，发现那么一点点，就死死抱着，自己骗自己。



但到最后，梦醒，梦碎的那一刻，会痛到窒息。



所以，她不希望她也这样。



“哦。”宋芒芒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甚至还弯了弯唇角，冲着苏早早笑了笑，“还是你好。”



苏早早沉默地看着她几秒，吐槽，“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还不如直接哭呢。”



人总是需要发泄的。



与其让她憋着眼泪在心里，一直压抑着难过，假装没事，还不如就痛痛快快地哭，一次性地发泄出来。



宋芒芒微微地仰了仰头，黑黑的眸子不住地眨着。



她努力地吞咽了几口唾沫，嗓音沙哑，“你说江雾他……怎么就这么坏呢？”



年少的时候，她从初次见到他，一见钟情，到一直追着他跑，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她都准备放弃了的。



虽然那个时候放弃，她现在会后悔和惋惜，但那个时候她肯定是能干脆利索地放弃掉的，毕竟她年轻，毕竟从未开始，没有那些甜蜜的记忆。



江雾会成为她得不到的初恋，她偶尔回忆起来，还能成为自己一段幸福的倒追往事。



之后，她肯定会遇到别的男孩子，他们能够相知相爱，然后结婚生子，过上普通幸福的日子。



可是，她不顾一切地为他挡了一枪，他就真的答应，要对她以身相许了。



她以为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殊不知，从那开始，就是一条错得彻彻底底的路。



江雾当时哪儿是被她感动的呀。



大概，也许，可能……就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周怡的影子吧。



因为她和周怡背影相似，因为周怡也为了救他，拼过命……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两年前她会被退婚。



一个替身，哪能真正与王子踏入婚姻的殿堂。



而两年后，她之所以能够嫁给江雾，还是因为周怡。



她昨天晚上之所以睡不着，就是因为脑海里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她越是克制着不去想，思路就越是清晰。



一点一滴，全都串联了起来。



到最后，她宋芒芒，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大大的笑话！



苏早早心疼地看着宋芒芒。



她没有哭声，可她眼眸里的泪水在无声地往下落，一滴一滴地砸在桌面上。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也不自觉地升腾起雾气。



这个瞬间，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也是落泪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