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朱棣眼神中透着渴望。
不得不承认,单单就论学问一道,自己确实不如顾正臣,他所知之广远远超出了自己想象。
日常所见的水,他竟然能说出如此多门道!
格物学院,这里的格物,与酸腐儒生所讲的格物,似乎并不是同一个。
朱标忍不住点头,暗暗赞叹顾正臣的智慧。
长期以来,这都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无论将他放在哪个位置上,他都能做出一番事来。现如今他执掌格物学院,国子监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归根到底,朝廷需要的是治世人才,而不是只懂圣贤之道,不懂治民之道的官员。
在顾正臣演说结束后,让众人先散去,然后走向朱标。
朱标与顾正臣行走在格物学院内,周宗、张培等人站在不远处护卫。
亭内。
朱标坐下,深深看着顾正臣,叹了口气:“孤对父皇的安排、顾先生的决定甚是不解。这里并无其他人,顾先生可否直言,为何退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决绝?”
顾正臣坐下,整理着衣襟:“殿下以为臣是急流勇退,是畏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担心朝臣借其他名头弹劾?”
朱标凝眸,严肃地说:“其他人弹劾,孤倒不介意。你做事谨慎缜密,又极有分寸,身为新晋侯爵,寻常弹劾根本无法动你。只是——当真不是急流勇退?”
顾正臣看着朱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殿下,臣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朱标神情异样:“一块砖?那也是朝廷金砖,应摆在奉天殿,为何放在这格物学院?”
顾正臣挺直胸膛,肃然道:“因为在臣看来,格物学院关乎大明国运!”
朱标眉头微动,正襟危坐起来:“你说格物学院关乎国运,这又是从何说起?这小小学院,先生与弟子加起来还不到二百,如何关乎国运?”
顾正臣呵呵笑道,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树:“殿下,只要扎了根,这树迟早可以参天。格物学院如今确实不起眼,甚至连陛下也瞧不上。可不出十年,陛下就会如此说:顾小子当年给咱留了个山长,是何等明智之举,这里的人才,可都是咱的学生……”
朱标嘴角扯了下,清了清嗓子:“那什么,顾先生,学父皇说话,不合适吧?”
顾正臣将手伸出,敲打着栏杆:“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两个在一起时没少学过……”
“这……那时候不是没人嘛。”
“这时候不也一样……呃……”顾正臣感觉后背一冷,脸色陡然一变,连忙说:“殿下学习陛下,是想他日成为像陛下一样出色的帝王,臣学陛下,只是猜想……”
“编,接着编。”
身后传出浑厚的声音。
顾正臣连忙起身,见朱元璋就在眼前,连忙行礼。
朱标低着头:“见过父皇。”
朱元璋发出沉重的鼻音,哼了哼,没理睬朱标,而是打量着顾正臣,冷冷地说道:“你小子是越发胆大妄为了啊,是心有怨恨,还是另有他想?”
顾正臣郁闷。
忘记朱元璋这人喜欢悄咪咪地来,不带来一点动静……
张培、周宗这些护卫也不敢吱声,怪不得之前朱标脸色不对劲,感情早就看到了……
顾正臣知道老朱疑心病不小,连忙解释:“臣擅自揣测陛下,确实有罪,只是陛下,若给臣十年,兴许陛下会很乐意当山长,收一众人才为大明所用。”
“呵,坦荡里还玩小聪明,这是想将惩罚推到十年之后,罢了,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朕宽容你十年,若十年后这格物学院不堪一用,你领板子。”
朱元璋走入亭中坐了下来,敲了敲桌子:“起来说话吧。”
顾正臣谢恩,道:“陛下这顿板子怕是打不成了。”
“谁给你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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