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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泰连连称是,不断劝酒。
高晖在一旁跟着劝。
不到半个时辰,顾正臣已摇摇晃晃,口齿也有些不清楚,手上的动作幅度也有些大了起来。
陈泰见状,问道:“破了地府鬼借手案之后,顾知府会立即返回泉州府吧?”
顾正臣起身,踉跄地晃了晃,将一旁的碟子推到了地上,打嗝道:“不急,福州府里贪官污吏不少,甚至还有屈打成招、制造冤枉的害民之官!既然陛下让我来这里安民,总要一安到底,还福州府百姓个朗朗乾坤!只是,到时候若是杀个人头滚滚,两位可莫要胆战心惊,毕竟,再怎么杀,也杀不到你们头上去。”
陈泰、高晖对视了一眼,脸色凝重。
高晖扶住顾正臣,道:“福州府可经不起顾知府折腾,若杀个底朝天,可就没人给朝廷办事了。”
顾正臣推开高晖,呵呵一笑:“这算什么底朝天?我这些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若是换陛下来杀,那可就不是一府几十上百官吏的事,说不得牵连所有行省,一刀下去,几万人头滚滚……”
陈泰摇了摇头:“你喝醉了,陛下不是屠夫,官吏也非是猪羊。”
顾正臣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就往嘴里送,任凭酒水从口边流出,然后丢下酒杯,对高晖、陈泰说:“只要我在福州府一日,就不会任由贪官污吏、害民官吏为所欲为!我顾正臣是皇帝的官,是大明的官,为官一日,为民一日!”
“送顾知府。”
萧成从门外走了进来,扶着一身酒气的顾正臣向外走去。
顾正臣还不忘喊几句“我没醉”的话,直至回到宅院里,顾正臣才收敛了癫狂之态,嘴角微动:“他们在试探,兴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遇到鬼了。”
萧成低声:“你总不会怀疑是他们操纵吧?他们可是参政,位高权重!”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走至卧房窗边,笑着拿起小纸片,轻声道:“这场宴会,喝得值啊。”
萧成戒备起来。
出门之前,小纸片明明夹在窗户缝中,回来之后,纸片就落了下来。说明在这段时间里有人进入过房内!
不可能是林白帆、吕常言,他们还没回来,哪怕是回来,也是走门。
顾正臣推开门。
萧成连忙拦住:“我先去掌灯。”
顾正臣指了指夜空:“月光皎洁,没灯也不碍事。”
萧成明白顾正臣的意思,这个天不太可能作案,来的人想来已经离开了。
房门关,烛火亮起。
萧成扶着顾正臣躺下,然后走向一旁的蒲团,目光盯着房内,房中就这么几样东西,没什么好的藏身之地,遮挡物、容纳人的空间太少。
林白帆、吕常言在两更天才返回,见顾正臣已睡下,便各自去休息。
夜深人静。
高晖回到自住宅院的书房中,看着倚靠在书柜旁翻阅典籍的高东旭,沉声道:“顾正臣已经下定决心将福州府当泉州府,从上而下整顿官场了。这次他手持圣旨,没人能说他什么,纵是他日弹劾风波再起,那也只能是事后。”
高东旭翻过一页书,平静地说:“顾正臣便如武周时少年凶险的来俊臣,都是依靠皇权手握杀人权,也是皇帝手中牵着的疯狗。只不过顾正臣伪装得足够正派罢了,这样的人活着对任何人都没好处,若给他十四年,冤魂恐怕不下数千。父亲,此人留不得了。”
高晖脸色凝重:“他可是奉旨而来,一旦死在这里,我们都没个好下场。”
高东旭合上书,看向高晖:“他不死,我们能有好下场?以他的本事,查到我们只是时日问题。父亲,将他调出泉州府的机会可不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高晖摆了摆手:“不可鲁莽行事,你背着我去狱房已是犯了大错,若不是我揽了过来,你此时已在狱房之中!”
高东旭脸色有些难看:“我也没想到顾正臣竟会如此果决,一旦自己行踪泄露立即就从暗处站到明面上来,以至于许多事都不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