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招册:“吴康的话便是证据!卜家勾结市舶司,假借使臣之名行商,还瞒天过海,去金陵见陛下……”
顾正臣拿起招册,问:“吴康虽然说了一句,可没说卜家借的是哪一国使臣的名义,是哪一次跟着使臣队伍去了金陵,更没有说具体是谁!用这毫无细节的一句话当罪状,显然不合适。”
萧成不甘心:“那卜家贿赂一干官员,这事总可以做得准吧?”
顾正臣搁下招册,盯着上面的文字看着,轻声道:“这倒是个动卜家的理由,但问题是,我们现在要不要动他们。”
“为何不动?”.??m
萧成难以理解,这群人身体里流淌着恶魔的血,活该全都抓起来杀了!
顾正臣看着萧成,淡然一笑:“这就是鲁莽之人与冷静之人的区别,鲁莽之人只想着图快,简单利索,不考虑后果。萧成,你想过没有,蒲家很早就成了狡兔,学会挖出三窟。那如今的卜寿,他这只老狐狸,有几窟?本官要做的,至少是将卜寿这一脉连根拔起,一个不剩!”
“眼下突然出手,卜寿、卜中生、卜算子等人是能一网打尽,可这些全都在明面之上,隐在暗处的人呢?受惊的他们必然会彻底蛰伏,逃过一劫。最主要的是,卜家未知的财产到底在哪里,掌握这个秘密的人想来不多,若卜寿等人不张口,泉州府之大,我们去哪里寻?”
“泉州府困顿很久了,本官想要开大海,兴远洋贸易,总需要钱粮支撑吧。秦信、吴康等人贪污来的钱粮,需要通过重建、徭役等方式还给百姓,至于远航、来日打造船只、兴建海防卫所、修缮泉州港等等,这些耗费钱粮必是无数,我希望卜家可以提供。”
萧成吃惊地看着顾正臣,办个事之前需要考虑这么多?
张培呵呵傻笑。
自己多聪明,都不带问话的,老爷怎么吩咐怎么做就是了。
顾正臣想了想,起身道:“在本官来府衙之后,前往卜家最多的人是谁?”
“张九经!”
张培认真地回道。
作为唐贤的师爷,掌握着大量情报,以至于唐贤死后,卜家依旧想要除掉张九经以绝后患。唐贤不便离开府衙时,通常都是张九经前往卜家传话。
顾正臣朝门口迈开脚步:“走吧,去见一见此人。”
马车缓行,至一宁静巷道稍稍停顿,随后再次前行。
段施敏将顾正臣迎入院中,林山南、黄洋等军士上前行礼。
顾正臣摆了摆手,问道:“张九经如何?”
段施敏嘿嘿一笑,挠头道:“死不了。”
房门打开。
顾正臣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床边有些茫然的张九经,笑道:“张师爷,我们又见面了。”
张九经暗暗咬了咬嘴唇,确定不是看恍惚了。
面对顾正臣,张九经的心情很是复杂,是他一手将唐贤送到监房里去,这才有了唐贤之死,自己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走,差点被卜家派的陆氏兄弟给杀了,幸是顾正臣的人及时出现将自己救了。
“见过顾知府!”
张九经哀伤地行礼。
顾正臣坐了下来,对张九经直言:“这段时间里本官一直没有来找你,是担心泄露行踪,让卜家知道你未死,到那时,他们恐怕会再次动手。”
张九经面色悲凉:“那顾知府今日为何来了?”
顾正臣敲了敲桌子:“因为本官知道了卜家的隐秘,知道了他们的力量来源,也清楚了他们的原罪。最重要的是,本官想要钓鱼了,来这里自然是寻诱饵。”
张九经震惊地看着顾正臣:“你从何处得知这些事,谁能、谁敢说?”
顾正臣没有隐瞒:“吴康说了。”
“啊——”
“秦信也说了。”
“这——”
“当然,你也会说,不过你的证词似乎并不重要。张九经,后日你便可以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