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在训我!你在堂下乃是罪囚,岂敢如此与我说话?”
顾正臣看向毛笔飞快的两个书吏,道:“记下来,刑部尚书李俨性情暴躁,容易动怒,有暴力倾向……”
书吏嘴巴张了张,看向李俨,低下头动起毛笔。
没办法,今日堂审虽然是刑部和御史台主持,可这卷宗招册是皇帝需要御览过目的,若是错漏了哪句话,很可能性命不保。
李俨几乎气炸,自己还没开始审他,他竟然先用这种方式“弹劾”起自己来,这要是让皇帝看到,岂不是让皇帝小看了自己,说不得还会因此摘掉官帽,扒掉官服?
刘惟谦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有些忌惮。
顾正臣的强势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剑,随时可能扎刺过来!
陈宁皱了皱眉,清楚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被顾正臣“反客为主”,咳了一声,对李俨提醒道:“按罪审问,逐一坐实,合罪定案!”
李俨当即安下心来,坐了回去:“顾正臣,现在审你十宗罪,这其一,你勾连佛门、道门,从其手中夺取了大量钱财,涉嫌巨额贪腐,你可认罪?”
顾正臣看了看李俨,然后转身看了看身后,问道:“李尚书说我勾连佛门、道门,敢问他们人在何处,为何不将他们的证人提上来?”
“这……”
李俨有些语塞,犹豫了下,当即说:“有消息称,你从天界寺高僧手中抢走了四千贯钱,你还从道门手中抢走了八千贯钱!这些银钱一定记在县衙账册之上吧,难道非要我等拿出账册,你才肯交代?”
顾正臣不以为然:“说了这么多,证人呢?天界寺距离刑部不远,去把天界寺的宗泐找来不难吧,李尚书可安排人去请了,可安排人去询问了,到底是我抢走了佛门的钱财,还是佛门有感恩之心,送给了句容县衙一笔钱?”
李俨根本不信这一套,天界寺的和尚看似慈悲为怀,可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田地很多,财富很多,还颇是抠门,整日张嘴闭嘴就是贫僧。
天界寺的僧人会给顾正臣钱?
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佛吗?
“你拿了不该拿的钱,这就是贪污!不怕告诉你,刑部已差人前往句容,封查所有账目,只要里面出现了佛、道银钱入账,你贪污之名就休想洗脱!”
李俨坚持道。
顾正臣见李俨如此态度,不由发笑:“好吧,我承认从佛门那里拿了钱,只不过不是你们说的是四千贯,而是六千贯!”
李俨眼神中透着惊喜之色,当即看向书吏:“记下来没有,让他画押!”
书吏刚停笔,还没说话,顾正臣再一次开口:“我拿了六千贯,但句容只留下四千贯,还有两千贯钱被我分给了同党。”
李俨没想到审讯竟是如此顺利,当即追问:“竟还有同党,说,你的同党是谁?”
汪广洋眯着眼看着顾正臣,他如此坦然交代,有些出乎意料。
刘基不是说此人有智慧,缘何到了这大堂,竟不打自招,生怕招的不够彻底,连同党都要供出来。
陈宁感觉有些不对劲,顾正臣若能如此轻易认罪伏法,那就不是他了!
顾正臣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陈宁身上,轻声道:“皇帝。”
陈宁打了个哆嗦,一脸震惊。
李俨身体一软,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你妹的顾正臣,你竟然拖皇帝下水,你,你……
顾正臣说得很是坦然,老朱坑自己那么惨,拖他下水咋啦,当初分钱的时候他又不是没收。
当初分钱是为啥,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让老朱当盾牌。
任你千万剑,只要躲在老朱盾牌后面,随便你们怎么咋呼,怎么玩。
汪广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果然,这小子厉害得很。
没有人怀疑顾正臣的话,谁也不敢拿皇帝开玩笑。
刘惟谦手有些颤抖,该死的,自己干嘛非要审他,这审下去,他死不死不知道,自己怕是要被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