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我要救下,就把所有人都救下,若是不能,她就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她的命运!这个世上决定他们生死的不是我,而是皇帝!你不了解皇帝,不清楚皇帝的脾气与秉性,我们虽在句容,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是临渊而行!事情瞒不得,错误犯不得!”
张培肃然称是。
顾正臣在杨亮等人抬来棺材,收拾妥当之后,才返回知县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刘倩儿诀死的一幕,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
不知多久,昏昏沉沉睡去,又听到门外传出敲门声,迷迷糊糊起身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问:“何事?”
顾诚在门外道:“老爷,韩强等衙役连夜赶了回来,说有紧急事求见。”
“打盆水来。”
顾正臣穿好衣服,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过来,走至二堂,见韩强、丁本等人甚是疲惫,有些疑惑地说:“你们返回句容,不需要急于一时吧,这是公差,驿站可以暂歇。”
韩强连忙上前,将一份文书恭恭敬敬递给顾正臣:“这是一个带刀武将送来的文书,让我等务必亲手交给县尊。”
“带刀武将?”
顾正臣凝眸。
沐英平时不佩刀,五戎倒是佩刀。
接过文书,看了看上面的字迹,便知道佩刀之人指的是东宫的带刀舍人周宗。
顾正臣挑开火漆,刚想看文书,韩强再次开口:“县尊,还有一件紧要之事。”
“讲。”
顾正臣抬起头,看向韩强。
韩强喉结动了动,不安地说:“二十五日,京师会派人送俘虏至句容。”
“这事本官知道。”
顾正臣皱眉。
韩强紧张地说:“可县尊可能不知道,护送俘虏之人,一个是羽林左卫指挥同知毛骧,另一个则是诚意伯刘基!”
“毛骧?!”
顾正臣豁然站了起来。
韩强、丁本等衙役错愕不已。
县尊的表现有些不太正常啊,一个是毛骧,一个是刘基刘伯温,你不应该震惊刘基将至,此人大名鼎鼎,运筹帷幄,有诸葛之才,为何惊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羽林左卫指挥同知?
顾正臣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
刘基会来句容,这倒是令人震惊,顾正臣也渴望见一见这个被后世“神话”了的传说。可归根到底,刘基来句容,不会要了自己的命,而毛骧就不一定了!
毛骧现在还不出名,许多人并不知道此人。
可若是提到大明锦衣卫,那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站在锦衣卫巅峰的第一人,正是毛骧!
只不过锦衣卫设置的时间是洪武十五年,距离现如今还有九年之久,此时的毛骧,不仅是羽林卫的将领,还是朱元璋留在暗处的检校!
毛骧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将胡惟庸案从“擅权枉法”变成十恶不赦的“图谋造反”,从而在胡惟庸被杀之后多年,以此为借口,帮助朱元璋屠杀了一公、二十侯,连坐、死罪、黥面、流放数万人!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顾正臣心里有些发毛,若是应对不当,得罪了此人,说不得多年以后,自己就得陪着老胡坐在菜市口聊天了。
毛骧与刘基?
这个配置,令人看不懂。
毛骧是朱元璋的心腹,他来一趟句容,看一看,瞧一瞧,顺便调查下案件是不是如实,这都说得过去。
可朱元璋派了刘基一起来,这就令人有些拿不准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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