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去阳江?
报复此人,定能赢得陈宁好感。
殿中侍御史,这可是正五品,最主要的是,这里更接近中书省,更接近皇帝,他日说不得还能向上爬上一爬!
李让挥毫三千,在晚朝时递了上去,然后回到家中,等待着皇帝下旨查办句容知县,等待着皇帝嘉奖自己揭露有功,等待着陈宁的提携。
大好前程,就在明日。
只不过,李让还没等到明日的太阳,半夜时,亲军卫就奉旨抓走了李让,关入刑部大牢。
刑部尚书吴云、侍郎王中立等人连睡觉都没时间睡了,奉旨连夜审讯监察御史李让,逼问李让收了句容大族多少好处,这才上书弹劾顾正臣,致其死地而不饶!
李让绝望了,不就弹劾个知县,怎么还把自己给弄牢里来了?
什么句容大族,我不知道啊。
吴云、王中立审讯了三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李让还没交代。
翌日早朝。
吴云、王中立奏报朱元璋:“李让弹劾句容官员,乃是风闻奏表,并无受贿之嫌。”
朱元璋哪里信这个,前脚顾正臣就说,有御史要弹劾他,将他治罪调离句容,后脚李让的弹劾奏章就到了,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承认是吧,那就抄家彻查。
陈宁看的是心惊肉跳,连连给监察御史张度使眼色,张度虽非陈宁的人,却素来正义,不畏强权,连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功臣武将都敢弹劾。
张度见事有蹊跷,又事关监察御史,站了出来,行礼道:“陛下,李让乃是监察御史,风闻奏事本是其职责所在,怎可因此而受罪,如此以往,岂不是让御史不敢开口,堵塞言路?”
朱元璋冷冷地看向张度:“风闻奏事,朕很欣慰,可若是有监察御史勾结地方,霸控衙门,假借风闻奏事之名,行受贿之实,假公济私,那朕——绝不手软!”
张度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严重之事,刚想问问可有证据之类的话,右丞相胡惟庸却走了出来:“陛下,以棉布代输秋粮的文书已拟定,眼下秋收在即,当及早发给直隶府州县、浙江、江西二行省,给民早做准备,以保冬日戍边所需物资不缺。”
朱元璋微微点头:“将文书发出,并令地方官吏不得在秋收之时扰民,更不得轻易征调徭役,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臣领旨。”
胡惟庸肃然答应。
朱元璋想了想,严肃地说:“苏州知府魏观上奏,言说粮长运纳两税颇是劳民,苛责百姓之事时有发生,甚至有粮长将自身该缴税粮转嫁给百姓,害民破家!有粮长专挑无力承担运纳百姓运粮,贪其田产。朕于心不忍,下旨,于苏州、松江府等地,于粮长之下,设知数一人,斗级二十人,送粮人夫千人,专司运纳之事,不致烦民。”
“臣领旨。”
胡惟庸答应。
户部尚书颜希哲、吕熙等人对视了一眼。
散朝。
颜希哲愁眉苦脸,看向吕熙:“今日朝会之事,你为何不说话?”
吕熙白了一眼颜希哲,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自己都不站出来,还想让我站出来?
“以棉布代输秋粮,我认为可行。”
吕熙开口。
颜希哲坐了下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你知道,我说的并非棉布代输秋粮一事。”
吕熙凝眸,低头拿起一份文书:“颜尚书,我们是臣子,有些事可做而不可说。要知道,祸多从口出。”
颜希哲盯着吕熙,沉声说了句:“虚伪!”
吕熙抬了抬眉头,一道道皱纹挤了出来。
虚伪?!
这两个字未必是说自己的,更像是说朱皇帝的。
什么不致劳民,什么于心不忍,都是虚假的。
说得多好听,可事实绝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