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朱翊钧从西华门回到了西苑。
把今天的晨练补上,慢慢地吃了一顿早饭。
冯保走到跟前,恭声说道:“殿下,海瑞在西安门等宣。”
“请进来。嗯,请到仁寿殿去。”
“是。”
海瑞跟着冯保,进了西安门,沿着直道,往里走。
冯保在前,略弯着腰,头直看向前方,走得不紧不慢。
海瑞跟在身后,昂着头,直着腰,提着前襟,走得不慢不紧。
两人一声不吭,好像两个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赶路。
要是换做其他官员,徐阶、高拱、张居正、陈以勤,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跟冯保搭讪几句,拉近关系。
家产殷实者,徐阶、张四维等人,还会悄悄地塞张富国银行的汇票给冯保。
汇票太好用了,在全国大行其道。
不过汇金银行的汇票通行于南方和海外,富国银行的汇票则通行与北方和塞外。在京城,则两家的汇票都大受欢迎。
但是海瑞不屑这么做。
冯保也知道他会如此,于是两人各走各的,又走得很有默契。
远远地看到一座大殿,殿前站着一人,十五六岁少年一般高,穿着一身朱色圆领蟒袍,头戴翼善冠,双手笼在袖子里。
太子殿下,又长高了。
身形雄伟,相貌肃威。
众臣暗地里都说,太子相貌上跟皇上很像,神态很像先皇,身形气度却神似二祖。
“臣礼部祠祭司郎中海瑞,拜见太子殿下!”
朱翊钧上前一步,扶起了海瑞。
“刚峰先生,免礼。”
“臣谢恩。”海瑞站起来,正要开口,被朱翊钧拦住了。
“刚峰先生,不急,先跟我来。”
“是。”
海瑞也不多问,提起前襟跟着朱翊钧,沿着台阶走上殿台,迈过殿门,走进大殿。
这里金碧辉煌,如嘉靖帝在时没有太多区别。
朱翊钧引着海瑞一直走到大殿深处,修有一座供台,上面摆着鲜果贡品,两边有香烛,中有香炉。
供台后面是一处神龛,上面挂着一幅长卷画,正是身穿道袍的嘉靖帝。
海瑞睁眼一看,双目赤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哑着声音喊道:“先皇啊,先皇!臣来了”
“砰,砰,砰!”
海瑞在水磨地面上连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朱翊钧拿着六炷点好的清香,走了过来,分了三炷给海瑞,自己一掀前襟,手捻清香,恭敬地跪下,连磕三个头。
起身,把香插在铜炉上,侧身站到一边。
海瑞又磕了三个头,强忍着哭声,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走到跟前,把三炷清香插在铜炉上。
“刚峰先生,走吧,陪本殿在苑中走走,边走边聊。”
“是。”海瑞用衣袖搽拭干泪水,沉声应道。
朱翊钧双手笼在袖子里,和海瑞走出了仁寿殿,转到侧面,看到有工匠在忙碌着。
海瑞抬头一见,只见殿顶屋檐挑顶,新安着一只仙鹤,高高地站立着,仰着脖子,尖长的嘴巴向上,伸向天空。
有工匠贴着墙柱,安着一条刷了同为朱色油漆的宽铜条,从屋檐一直延伸到地面。
另有杂役在墙柱处挖坑。
“殿下,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安避雷针。”
“避雷针?”
“是的。可以把天雷引到地面上。”
海瑞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