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补枪声一次次回荡在山壁间,尖锐而突兀。
刹那间,惊得徘徊在远处的乌鸦群紧绷心弦,仓皇地拍打着翅膀冲向天际,发出一阵杂乱的“呱呱”叫声。
不远处的山涧丛林里,孙子超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阴沉。
“这个张义够狠的啊,杀人不眨眼。”
他嘟囔着,此刻的心就像钟摆一般,沉重又摇摆不定。
第一个盯上的目标,紧锣密鼓的监视跟踪,他几乎望眼欲穿,结果,现实给他当头一棒。
一个让他揪心的疑问浮现在眼前,如果张义不是,究竟谁才是那个影藏的内奸?
“科长,”旁边的便衣在一旁低声询问:
“对他的监视跟踪还要继续吗?”
便衣连续问了两遍,孙子超才醒过神来,瞥了一眼正在指挥挖坑埋尸的张义,有些疲惫地说道:
“回去再说。”
今天对张义来说,是无比难熬的一天。
回到家里,他把自己独自陷在沙发里,闷声喝了几杯酒。
亲眼看着那些革命前辈被枪决,他却无力施救,还要和敌人谈笑风生,这让他心力交瘁。
人有时候很难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以往听到死人牺牲,那个人不过是个名字、代号、数字,死法无过悲壮、激烈、勇猛、豪迈等等。
但亲眼看着几十名正气凛然的前辈前赴后继的倒在自己面前,死亡于瞬间具体化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短暂的一生中,惊惧、悲凉、痛苦、痛恨、悲伤都混淆在一起了。
回想着刚才枪决的一幕幕,刚才喝下去的酒水在肺腑间不停翻滚着。
强忍了半天后,他终于忍不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卫生间,“哇”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良久,他才踉跄着起身,打开水龙头,水流从水龙头不断流出。
他捧起冰冷的自来水,往自己脸上狠扑了几下。
镜子里,他的脸上全是冰冷的水珠,一双眼睛通红。
盯着镜子望了一会,他转身出来,拿起相机胶卷,走进一间暗房。
一个小时后,张义心情沉重地下了车,走进罗家湾大院的那刻,他已经自动带上了一副面具。
走上楼梯的同时,一脸凝重的孙子超也正快步而下,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孙子超脚步一停,一脸和善笑容:
“您就是张科长吧?久仰您的大名,鄙人孙子超,初来乍到,还望张科长多多指教。”
“孙子超?原来是孙科长。”张义波澜不惊,上下打量着他,“一表人才啊,孙科长以前在哪里公干?”
“哦,我刚从陕西绥靖公署调来。”
孙子超一脸谦虚,“我刚来局本部,两眼一抹黑,恐怕以后还要麻烦张科长多多照顾啊。”
“孙科长刚来,就可以随意出入老板的办公室,不简单啊!”
“都是局座体恤,给我介绍了下情况,希望尽量和大家搞好关系,将来也好开展工作。”
“绥靖公署啊,距离红区不远啊。”张义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问:
“抓过红党吗?这次过来不会带着什么使命吧?”
“使命?”
孙子超故作茫然,“能有什么使命?我就是在那边栽了跟头,才求着胡长官介绍,到戴老板这里讨口饭吃,我的任务就是当好谍参科科长,在局里一切听从何处长和戴老板的安排。”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能带来关于红党的线索呢。”张义失望地摇了摇头,“那好吧,科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张某乐意协助。”
说着转身上了楼。
“那就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