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三只垂头丧气的冬瓜出了戴老板的办公室就开始互相埋怨起来。
“都怨你,不肯派辆专车,磨磨唧唧的。”
“你派电台也太慢了吧?过了好几天才派来,黄花菜都凉了。”
“老魏,我看你每天忙着谈恋爱,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你派人派得也不快呀!”
“我们人事处只是选人,派人还不得看一处二处,他们那些外勤一个个宝贝的很,听说去前线,一个个都不吱声了,最后才报上来几个歪瓜裂枣的。”
三人边走边吵,最后还是年纪最大书生气十足的人事处处长龚仙方想得开,他叹了口气,看着两人说:
“嗐,谁都别怨了,戴老板不是给我们判刑了吗,我们正好乐得休息两年。”
说着他拍了拍沈西三的肩膀,说:
“老弟,你不抽烟不喝酒,也没个爱好,入乡随俗,麻将总要会打吧?恰好,咱们两个都不会打,正好跟大明兄学学,怎么样?”
龚仙方和沈西山一样是湖南人,他是黄埔六期毕业,四十多岁,胖墩墩的,见人总是笑嘻嘻的,就像一尊笑面佛。
但他和毛齐五这个弥勒佛又不同,毛是面上堆笑,实则阴沉狡诈,龚则是书生气十足,有些傻乎乎的。
此人胆子又小,从来不敢像其他几个处长一样贪污受贿,或者在外面和别人合伙做生意捞钱,就是别人给他送礼也不敢收,纯靠自己的薪水养家糊口。
他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老婆孩子都寄居在兵工署工厂的宿舍里,有时候生活都要靠别人接济。
不知道他是在戴春风身边如履薄冰故意避嫌,还是本性如此,深受戴老板信任的同时,也成了大家眼中的老好人。
沈西三和魏大明都被这个书呆子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魏大明说:
“没问题,只要你们二位愿意学,我保你们不出三天就学会只是打牌得四个人呀,咱们还三缺一呢!”
龚仙方说:“嗨,看守所多的是人,随便找一个就凑齐了,咱们刚好舒舒服服休息两年。”
“好,那就过两年舒坦日子。”沈西三也想通了,转头叫来身边的勤务兵说:
“去,搬几张钢丝床、鸭绒被送到监狱去,记得让他们给我们安排有洗澡间的大房子。”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再到总务处搬几十箱罐头送过去。”
安排好这一切,各自给手下打电话交接了工作,三人收拾东西直接住进了望龙门看守所。
一进甲子号,就和张义碰上了。
“张区长,你这是视察工作呢还是?”看着在甲字号大院里闲庭信步的张义,几人面面相觑。
“什么区长,早就被免职了,我现在就是闲人一个。”
“怎么回事?没听说啊?”
张义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唏嘘说:
“还好美国人的测谎仪证明了我的清白,要不然我现在已经成了通红要犯,在审讯室里哀嚎忏悔呢。”
“你怎么可能通红?”
“可老毛就是这么认定的。”
“毛齐五这事干的不地道。”
“我能怎么办?人家可是老板面前的红人,自从当了代理秘书、督查室主任,势头一直很猛,睡觉也不闭眼睛,就盯着我们这些人犯错呢,吹毛求疵啊。”
张义揶揄说,“我算是看明白了,非常时期,我们这些前线的人,每天和日本人斗智斗勇、流血牺牲,不为名不为利,就想着如何鞠躬尽瘁完成党国大业…
可党国上下,那个不是勾心斗角,玩空心思搂票子、占房子、弄婊子?
嗐,照此下去,别说打败日本人、消灭红党,我们自己倒先烂得一塌糊涂。哼哼,党国大业?在某些人眼里,那就是升官发财的敲门砖,兄弟我寒心啊。”
“唉老弟,你这思想太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