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阴鸷地盯着大门看了看,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内,赵理彪将电报扔给王克全,嗤笑道: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总部近年来崛起了一个叫张义的新人,靠着侥幸抓了几个日本间谍竟然僭越成了少将军衔,哼,黄口小儿,老子杀红党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要是他在戴老板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如何会让王天林这个小人猖狂?”
“张义?”王克全看着电报,不屑道:
“开什么玩笑?党国真的无人可用了?还是说就因为他是江浙人便可以受到重要?”
顿了顿,他又狐疑道:“何处长发这份电报怕是居心不良啊,电报上没说这个张义在局座面前进谗言说老兄的坏话啊!”
“他在戴老板面前说话有分量,为什么不帮着我说话?没有倾向就是最大的倾向。”
王克全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忿张义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但赵理彪这话就有些牵强了,此刻他不想触对方霉头,只是劝慰道:
“理彪兄,你的脾气也应该改改了,刚才不应该对陈明楚动手,此人还值得我们拉拢。
你现在是副区长,正好借着主持区里工作的机会,好好将人事关系梳理一番,等王天林一来,我们直接将他架空,他打不开局面,自然会灰溜溜滚蛋,到时候区长的位置还不是你的。”
赵理彪一想也是,新官上任,尤其是像王天林这样异地任职的官员,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到了一个地方得先拜拜码头、探探路子,等情况熟悉了,人脉关系打通了,这才能思量着如何放开手脚干点政绩,然后等有了政绩、声望,就开始盼望组织、上级关注,考虑重新挪个窝。
一般有两种可能,要么高升上窜,要么狼狈逃窜。
不过嘛,只要自己将王天林架空,那他只有狼狈逃窜这一条途径了。
这么想着,赵理彪开始后悔刚才打了陈明楚,尴尬一笑,看向王克全:
“老兄还得麻烦你出马,安抚一下他,金钱美女都行,让他回来继续做助理书记。”
“放心吧,我这就去。”王克全笑了笑,出门去找陈明楚。
但陈明楚早就不见了。
几分钟前,陈明楚灰溜溜出了上海潜伏区临时秘密机关,立刻找了一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一个电话。
这会他正在大世界歌舞厅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坐在一起。
此人正是红党、中统双面叛徒李士君。
金陵沦陷前夕,他勾结上了川岛芳子,但因声名不响,并未受到重用。
李士君兀自不甘心,趁着执行公务的机会,席卷了中统的经费秘密潜逃到了香江,费尽心机才搭上了日本驻香江总领事官的关系。
对方认为他在香江人地生疏,发挥不出价值,于是又将其介绍给了上海日本领事馆书记官清水,为日本领事馆做情报工作。
如此,李士君再次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上海。
野心勃勃的李士君岂会甘心做一个情报人员,暗中悄悄开始招兵买马,恰逢此时被戴老板举报贪污而到处逃窜的丁默村也回到了上海。
这两个曾经的上下级见面之后,很快就一拍即合。
李士君有日本人的渠道,缺的是声望地位,而丁默村虽然被罢官,但他少将参议的身份还在,又长期的果党特务高层厮混,不缺号召力,两人合谋后,在日本领事馆书记官清水的引荐下,终于见到了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圆。
以《上海抗日团体一览表》和《上海特工计划书》为投名状最终打动了日本主子,土肥圆欣然笑纳,让自己的助手晴气扶持二人建立特工组织。
“又受气了?早说了,我现在在招兵买马,到我这里来,处长的位置唾手可得,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士君把玩着酒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陈明楚喝了一口酒,叹气道:
“老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老家是湖南长沙的,父母都在那里,如果我投靠日本人,他们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