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也是暗暗感慨,随着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和旧友旧部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自古以来,君臣都是共患难者多,同富贵者少。
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往往是复杂多变的。
就拿苏绰来说,他是苏泽的师弟,最早的追随者,政治上的左膀右臂。
同时苏绰也是武功苏氏的子弟,是关中士族子弟。
他自幼学习儒学,又是一名儒生。
日后苏泽当真取得了天下,那苏绰就是从龙功臣,就是勋贵。
这些身份,都决定了他不会在任何事上都完全跟随苏泽的立场,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站在苏泽的对立面上。
自古以来,登上巅峰的帝王,都要称孤道寡,概莫如此。
想要让君臣能得始终,也不能仅仅靠着这点人情。
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法。
等到群臣散去,苏亮才对苏泽说道:
“郡公,洛阳那边要早做打算啊,特别是并州那边若是先动手,我们就被动了。”
苏泽微微点头,苏亮能提出这样的建议,说明经过这些年来的朝堂权威不断衰落,当葬送了相州官军后,就连苏氏兄弟这样的儒门士族子弟,都已经看清楚了洛阳朝堂的本质。
苏泽看着苏亮,这对兄弟也是妙人。
弟弟苏绰性格沉稳,做事也是走的堂堂正正的王道,无论是治政还是献策,都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办事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甚至有时候群臣都觉得他过于迂腐。
苏亮则多出奇谋,做事也不择手段一些,反而比弟弟更加激进。
比如对付洛阳朝廷这件事,苏泽就不会和苏绰商议,反倒是苏亮能够从集团的利益出发,给出更中肯的建议。
随着关中平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朝堂就和黄巾之乱后的东汉朝廷一样,已经彻底失去了权威。
但是即使是董卓之乱后的朝廷,依然代表了王朝的正统。
挟天子以令诸侯,历史上有太多前辈指明了最佳的道路。
但是摆在关中面前的问题,有这样想法的不仅仅是苏泽一方。
掌控晋阳,在并州虎视眈眈的尔朱荣,同样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洛阳那座至尊皇座。
苏泽说道:
“景顺安心,本公已经安排一支精锐留在华州,随时准备支援洛阳。”
苏泽说着支援洛阳,其实他的意思苏亮也明白,这是预防洛阳生变的预备队,只要政局发生剧烈变化,这支队伍就可以冲进洛阳,抢夺政治资本。
这可以是太后,皇帝,可以是一个具有皇室血脉的皇室宗亲,也可以是代表了皇室正统性的玉玺,甚至仅仅是一份诏书。
苏亮却没有因为这支军队而安心,反而提醒道:
“郡公,从晋阳到洛阳,快马只需要十日,就算潼关稍近些,万一生乱也怕来不及啊。”
苏泽微微点头说道:
“景顺的思虑极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那座城。”
苏亮对于洛阳附近的重镇关隘都了如指掌,他瞬间明白了苏泽的意思,反问道:
“郡公说的是北中城?”
“知我者,景顺也,正是也!”
北中城,这座城在曹魏时期就已经建造,后来毁于战火。
而现在这座城,是孝文帝在太和二十年筑于黄河北岸,在黄河边上有能守望相助的二城,置北中郎府领兵戍守。
镇守北中城的北中郎将,也是洛阳附近颇具军权的军事将领,一向都是皇帝亲信或者干脆是宗王亲贵出任。
这座城在黄河以北,所以也叫做河阳城。
在这座城的身后,就是从北方通往洛阳的浮桥,是临近洛阳最后的险关。
而苏泽穿越前的历史时间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