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今日有位辩空大师,要在永乐寺宣讲佛法。”
惠可和尚回到了挂单的僧舍,对着正在打坐参禅的达摩说道。
这对师徒在永乐寺中也是异类。
达摩每天就在打坐修炼,听说是在参悟什么佛理,而惠可则在永乐寺和永乐城内四处游荡,有时候也会参加寺内的小辩论。
惠可大部分时候都是带着笑容在听,但是他偶尔的发问角度都非常刁钻,都能让所有人都停止辩论,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问题。
永乐寺给两人起了外号,达摩叫做“闭口僧”,惠可则叫做“问题僧”。
一般来说,永乐寺中的佛法活动,达摩都是不参加的。
但是这一次的辩空来头比较大,引起了寺内众僧的关注。
南北朝时期的僧人,穿着的袈裟是有特殊规定的。
首先不能使用丝绸等高级材料,然后也不能用整块的布料,按照佛门的说法,袈裟应该是僧人一家家化缘而来,然后拼接成的,是为百衲衣。
不过从萧衍开始,南朝对德高望重的僧人,开始赐紫色和红色的袈裟,这就是紫袍僧和红袍僧,这个风气也传到了北面,北魏宣武帝也曾经赐名僧红色和紫色袈裟。
能够得到统治者的赏赐,也是佛门子弟在世俗地位上的追求。
这位辩空大师,也是苏泽第一位亲自赐予红色袈裟的僧人。
惠可也要去旁听辩空讲经,也是心中多有不服气,这些日子他见到的所谓名僧,很多连佛经都没读懂,更不要谈参悟理解了,而苏泽这位大将军也不像其他地方那些统治者那么崇敬佛法,他认定的高僧真的有德吗?
惠可也只是通知一下自己的师父,没想到达摩竟然说道:
“那就去听一听吧。”
惠可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师父,难道是自己师父参禅乏了,静极思动也想去转转?
永乐寺倒是给足了这位红袍僧面子,在寺内高搭法台,又遍邀了在寺内挂单的名僧,请辩空来寺内宣讲佛法。
而辩空讲法的当天,包括苏绰在内的政事堂重臣也都出席。
苏绰也是很疑惑,一向对佛法不感冒的苏泽,对于这位辩空大师如此推崇,而他的佛法对于整顿地方上佞佛的风气有什么作用?
辩空登上了高台,众人倒是眼前一亮,只见他宝相森严,仪态端庄,看起来确实是一名高僧大德的样子。
辩空身穿苏泽所赐的红色袈裟,手持七环锡杖,一步步的登上高台。
等他坐在蒲团上,三转锡杖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开始宣讲他的佛法。
辩空一开口,却说起了一个比较冷门的佛法门派,他说道:
“当年孝文帝时,法聪大师在平城讲《四分律》,并口授弟子道覆作《四分律疏》,是为佛门科条。”
众僧人都皱起眉头,法聪是孝文帝时期的佛法大师,但是他所提倡的佛门科条太过于严厉,很多僧人都不愿意遵守。
说白了,法聪研究的只是佛门的戒律,任何组织,国家有国法,家庭有家规,佛门有戒律也是自然的事情,这是佛门诞生之初就有的东西。
但是光是整理这些佛经中的佛法科条,对着其他僧人进行说教,法聪的理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爹味”太足,而且光是守戒,对于佛法修行也没什么好处,法聪的佛法也就在相州地区小规模传播。
辩空上来就说戒律科条,众人也觉得没什么兴趣。
等到辩空洋洋洒洒的说完,众僧更是觉得了无生趣,如果真的按照辩空说的戒律来修行,那做和尚还有什么乐趣?
苏绰等重臣们则纷纷点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泽如此推崇辩空的佛法了。
若是所有的和尚,都按照辩空的戒律来修行,守住那么多繁琐的戒律,那佛门就不再是祸患了。
苏绰更是进一步幽暗的想到,苏大将军让这位辩空大师去凉州做僧正,就是为了在凉州要求僧人守戒。
那如果不守戒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