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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格桑用了汉语来讲。
格桑用沾了血的袖子疯狂地抹着眼泪,却越抹越湿,最后糊得满脸是血,他后退着走出门,冲进了大雪里。
他跑得很快,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却也没往自己的房间跑,像是找不到巢在哪的幼鸟,在宏大又危险的天地间乱窜。
直到下一刻,格桑被人拎着后颈提了起来。
“哟,这还有个小秃驴,打算往哪跑呢?”
格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浑身雪白、乍一看能完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人。
那人朝他伸出手:“东西给我。”
格桑的呼吸又乱了起来,他满眼是泪,断断续续地用生涩的汉语道:“东西,东西在师父房间里……我还没有拿出来。”
“这么小的秃驴就撒谎,你们佛祖知道吗?”那人把格桑放到地上,笑容凉薄,“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动手干掉你自己搜?”
“你阿妈阿爸还在念着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呢。”
格桑一声不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的眼睛很干净,像是雪山顶端的天空,没有一丝瑕疵,哪怕是撒谎,也无法从中看出任何阴暗,这是他的天赋——一个天生的卧底。
他任由那人从他的紧攥的手心中抠走了那颗珠子。
“还是这一套。”那人看着还沾着血肉的红珠,将它放在雪地里涮了涮,随后举到眼前看。
格桑抬头泪眼看他。
那男人道:“好奇这个是什么?告诉你也没关系,这石头其实是用来传递信息的,微雕知道吧?这材质就很合适,张家人惯喜欢用这个送情报,但其实还不止这点用处——算了,跟你这小屁孩说不清楚。”
“那老喇嘛挺器重你的,你就暂时先别回去了,等过了这阵风波,把自己的地位巩固一下,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就带你回家。”
格桑道:“你们要找的人,他们已经进雪山了,这个时候进去,出不来的。”
他祈求说:“我已经没用了,放过我吧。”
那男人笑道:“你是在小瞧他们,还是在小瞧我们?”
“张家的人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命硬得很。”
“不过小秃驴,情报告诉我,来找你们住持的有两个人,除去那个张家族长外,他身边还有个背着棺材的怪人,你跟他们打过照面,来,仔细跟我说道说道。”
格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道:“你那么厉害,你不知道他的来头?”
那男人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不装了?我就说我们汪家的人怎么会这么优柔寡断,这才像话嘛。”
“那人的来头我们确实不知道。”男人很直白地说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明明一切都有迹可查:过去在张家闹出了大乱子然后失踪;多年前出现在长沙又引发了日本人的混乱,旋即又失去了行踪;近期与老九门莫名关系密切就算了,还重新找到了张起灵,并且在两人关系中占着主导地位……
这一切的一切,照理说有一点,就会引起汪家的关注,偏偏一切都发生了。
到现在,汪家人才如梦初醒般察觉到“沈鹤钊”的存在。
“确实很有意思,不是吗?”那男人眼睛都笑弯了,“我还挺想去会会他的。”
看看那个不是张家人的“张家人”,到底怎么获得那些老旧排外的张家人——以及九门的认可。
“说吧小秃驴,说完就回去休息,你还在长身体呢。”
……
天明,格桑带着一身血垢回到自己房间。
他用冻得已经出了冻疮的手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块包裹得很好的“卡赛”。
那卡赛做成了蝴蝶的形状,被染上了吉利的红色,是前些天老喇嘛给他过生辰时买的。
这里天寒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