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怀以为他是来接自己回府的,便急忙踩着车凳下来,站在路边等他。
苏郢紧攥缰绳,将马停在离公主车辇不远的地方,小跑着向她奔过来。元屿川掀开车帘看他,又瞧了一眼萧月怀,见他们二人眼神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便识趣儿地坐到了另一侧,远远躲开了。
“公主。”苏郢抱手作揖,恭敬又客气。
萧月怀听着他略有些疏离的语气,不是很高兴:“大将军与我一夜未见,怎么倒像是陌生人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二人的婚书不作数呢?”
苏郢有一丝慌张,但那副寒梅银面将他的表情全部遮去,显得更加冷漠:“请公主恕罪,臣急着前往宫中复命,不能在此耽搁,便由元家大郎护送公主回府,臣告退。”
他根本没理会女郎的讥讽,简单交待几句,便转身骑马而去,背影在视野里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萧月怀愣在原地,属实没料到是这个场面。她堂堂大周公主,竟被人这么撂下?
这个苏郢,昨日不允许她同陆平笙走得太近,今日却像是故意将她丢给元屿川似的,对他们二人一路车马同行不过问半句...
怎么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还有...她是什么物件么?由得他想塞给谁就塞给谁?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费尽心思娶她?
萧月怀气到失语,嘴角下拉、眉头紧皱,脸色差到极致。
阿禄小心翼翼走到她身边,见她如此模样,吓得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
苏郢的做法也令元屿川不解,见萧月怀迟迟没有上车,便下来寻她:“阿怀?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大将军府吧?”
车旁的女郎阴着整张脸,听到郎君的呼唤,好不容易缓了神,耳闻“大将军府”几个字,再次烦躁起来:“谁要回去?我自己难道没有住处么?阿禄,回公主府!”
她气势汹汹地提起裙摆,不等元屿川说话,便自顾自地钻进了车辇里。
阿禄一脸无助地看向元家大郎,讪讪笑道:“郎君...现下该如何是好?”
元屿川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你主子的脾气你难道不知?她此刻气性大着呢,就如她所愿,回公主府吧?”
车辇缓缓驶向西市对面的街巷。
傍晚时分,落霞铺在护城河上,夕阳斜映下的水波鲜红透亮,浪花拍打过来,又隐隐泛着碧色的光芒,好似镶嵌在金陵城边的五彩晶石。
勤政殿。
陆平笙与苏郢一同在内堂候着。等了半天,周帝才悠悠地从毡帘后走了出来。
两人齐齐下跪行礼。
周帝在龙椅上坐定,倚在玉枕旁,目光轻轻的落在了陆平笙的身上,挑起眉梢,带着些审视的意味道:“三郎啊,曲觞宴前后接连出了两桩大事,毁了你姑姑和你父亲的一番心血,你可要替朕多多开解他们。如今吕家的事情已交给齐玥去查,你们也就莫要操心了。”
陆平笙听出了周帝话中的不满,便知曲觞宴一案,恐怕不能与陆家脱去干系了,于是当即俯身叩拜:“臣遵旨。此次宴席遭夜平逆贼突袭,让陛下、皇后与姑姑都受了惊吓,实在是臣之罪过。姑姑命臣负责长荆山上下护卫之事,臣却如此失职,还望陛下降罪。”
他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把襄贵妃与陆桥笼撇得一干二净。
周帝眼底平淡,如一汪潭水般静谧:“朕只怕,三郎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平笙身躯一震,闭上眼认命似的说道:“臣愿免去兵部侍郎一职,受罚百杖。只求陛下勿动肝火、伤了身体。”
他主动请辞受罚,倒是令周帝意想不到。
紧接着,又听他说道:“只是...臣有一事未想明白。”
周帝蹙眉:“什么?”
陆平笙稍稍起身,目光瞥向一旁的苏郢,眸子里泛出寒光:“臣不明白,夜平国余孽早该在大将军捣毁白真门据点时剿杀殆尽,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漏网之鱼潜伏进了曲觞宴?”
夜平国早在大周初定天下时便被灭国,所剩的子民汇聚在一起,成立了白真门。这些人打着复兴夜平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