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一尘颤抖的声音里,带着种很奇怪的感情,也不知是讥诮,是痛惜,还是安慰,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知道,杨恨一定会将离别钩留给你的。”蓝一尘的表情满是唏嘘,“你为什么一直不用它?是不是因为你不愿让别人知道,你是杨恨的儿子?”
杨铮严肃的说道:“你错了,我不用离别钩,不是因为我父亲,而是因为我不愿意让人别离,明白么?”
蓝一尘的表情越发落寞:“看在杨恨的面子上,教伱一个道理,你不愿让人别离,却有人想要你别离,只要你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比如呢?”
“就比如现在这样!你父亲当年之所以重伤,原因完全在于我!
我看过杨恨出手,离别钩的招数对别人而言奇诡绝伦,对我来说,不过是花里胡哨,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蓝一尘拔剑指向杨铮。
杨铮举起离别钩。
他的心绪已经沉到谷底。
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蓝一尘的话,恰好是离别钩的破绽。
奇诡有余,劲力不足。
杨恨当年能闯出名号,很大层面在于他的运气,刚出道不久,便得到一卷内功心法,还曾服食天材地宝。
杨铮虽然练过那卷内功,但他没有杨恨的积累,也没吃过天材地宝。
他能胜过蓝一尘么?
不知道!
这个问题,杨铮没有答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一拼。
为了吕素文,他必须这么做。
这就是杨铮和杨恨的不同,杨恨的武功来自于狂,杨铮来自于守护,用最极致的分离,带来温馨的团聚。
当自己的“变”,无论如何不可能胜过敌人的“不变”时,这未尝不是一种崭新的、超出预知的变化。
杨铮猛地扑向蓝一尘。
他的飞扑没有任何美感,好似一头狂暴的野猪,在丛林间横冲直撞。
长期狩猎的人有句行话:一猪二熊三老虎,狩猎时遭遇野猪,甚至比遇到老虎更危险,尤其是在川蜀。
猪突猛进,未尝不是好战术。
古今争战,擅长野猪战术的猛将绝不算少,遇到攻击,就把屁股紧紧地缩在角落,让人抓不住尾巴,找到机会就猛冲猛撞,尖牙利齿奋力撕咬。
杨铮用的就是这种战术,只不过他更加决绝,一上来就是猛冲,奋不顾身的冲锋而至,蓝一尘熟悉离别钩,知道钩法所有变化,却从未见过这种奇葩的战术,一时间竟然懵呆住了。
直到寒光临身,蓝一尘才知道自己应该避开,却没有向后退,而是旱地拔葱向上跃起,企图越过离别钩。
这绝对是错误的选择。
如果他向后退,杨铮轻功低微,绝对追不到他,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时就是反败为胜的机会。
如今蓝一尘向上飞掠,离别钩恰好横扫而过,左腿顿时齐膝而断。
杨铮擦了擦脸上的血,看着倒在地上的蓝一尘,问道:“我父亲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何要重创我父亲?”
蓝一尘苦笑道:“那年重阳,我被天命教长老追杀,你爹救了我,被人打了一掌,留下了永远的寒毒。
他其实不必救我的。
很多人都说是我杀了邵大师,也有人说他是羞愧而死,其实不对,邵大师是为最后一把宝剑殉剑而死。
他用自己的鲜血,洗刷那把宝剑上的凶煞之气,那把剑名叫‘怒’。
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找找。
我有预感,只有你能用这把剑。
离别钩是我主动舍弃的,你爹捡到是他的运气,和我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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