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魇住?”
“奴婢不知。但奴婢去探望时,殿下满头大汗,双眼紧闭,双瞳鼓动,是半梦半醒的模样,口中还有言语。”
“说了些什么?”
“奴婢只听到几句含糊话,都是说:‘不会’、‘不会’。隐隐可怖之处,像是惊泣。倒是临走时,殿下像是竭尽力道小声喊了句‘我不信’。”
有人说梦话很清晰,有人还梦游。
但被魇住之人,往往说话都好像要极为用力、咬牙切齿一般,说出来却是声音不大、含糊不清。
李太后听得担忧起来:“被魇住这么久?这到底是何方邪祟,竟敢……”
陈矩没有说话。
如果有人装睡,他又一定要装,那么除非他受不住激扰,谁又能让他醒来?
是着意说些俏皮话引他发笑,还是让他吃不住痛求饶?
他既然是皇长子,这一招却是妙。
“皇帝怎么说?”李太后又问。
“陛下只说,既无大碍,就再看看吧。”
后半句他给隐去了,免得有挖苦皇帝用心的嫌疑。
“被魇住这么久却不容轻忽!”
李太后是个笃信佛法的人,这些事情她是相信的。
“这样,你持我手抄经文一卷,置于大哥儿枕旁。”李太后命人去取了来,“让他那伴读太监时时诵读,驱除邪祟。”
“娘娘慈悲,奴婢这就去。”
陈矩也不知道太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着意皇长子的,但老人家一片爱孙之心当得赞颂。
于是陈矩先从西跑到东,回来禀报一趟再次从西跑到东。
见太后亲赐佛经,王恭妃感动落泪连连谢恩。
朱常洛的床头,她和王安一起虔诚地诵念起经文,盼着朱常洛早点醒转。
床榻之上,朱常洛一动不动,现在也没说胡话了,只是眉头仍旧紧蹙、双拳紧握。
陈矩再度离开景阳宫,眼下没什么事了,他从东边经过嘉靖年间新修成的仁寿宫往南走,前往司礼监大珰们的直房。
这路上,经过了慈庆宫。
重新洒扫了一番的慈庆宫还在等着它的新主人,但这个过程注定不会顺利。
诸皇子之中,出阁进学,是只有太子才能享受的,因为要与外臣建立关系。
诸皇子当中,独居紫禁城内一宫,也是只有太子才能享受的。
其余皇子,册封王爵之后,要么尚还年幼与母共居一宫,要么便是之国就藩,有属于自己的王宫。
如今已经不兴什么先居于十王府了。
在这象征意义非凡的移宫、开讲前夕,皇长子却忽然“病”了。
陈矩到了司礼监直房前,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长子到底想做什么?
……
此时此刻,皇帝于三月底给出的指示刚到达南京不久。
南京正阳门西的崇礼街,在南京城内是比较高的地段。
从这里,能看到南京城的皇宫和各部衙门。
崇礼街上,去年刚刚完工的一处官宅现在已经大变模样。
端午已过,这天午前,宅院外又来了一个中年士子。
最近这里来往的官绅不少,这中年士子在其中并不算特别。
他抬头看了看这正堂上有了個交叉木柱的官宅,询问了门房:“劳驾。请问这是利玛窦利先生的居所吗?”
“正是,尊驾是?”
“烦请转告,松江府上海县徐光启前来拜访,听闻郭居静教士也在此,我和他也是旧友。”
“……原来是徐解元!快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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