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道:“是高将军从中斡旋,才保住了他一条命。这些年,他的一切生活用度,也都是高将军暗中相助。于阗之战,我们三百弟兄,只活了四十七个,这三年,又死了九个,这些死的活的,都是高将军在照看,要不是高将军,这剩下的三十八个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封常清这么一说,李琩有点明白了。
原来高仙芝后面选择不和盖嘉运斗,除了他前面说的两条理由之外,还因为知道搞不过盖嘉运,不如选择保护活着的弟兄们。
李琩转头看了一眼高仙芝,见他的眼眶已经微红。
这是一個悲伤的事,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事,高仙芝才知道新任兵马使后,如何快速在盖嘉运手下获得实权。
李琩没有在此事上多说,转回案件本身,说道:“他胸口的箭矢,是安西军队制式,那说明杀他的人,是安西的军士,只是如此明显标致的东西,杀他之人为什么不取走?”
封常清道:“是被末将撞破了。这两天雪大,末将知道孙大郎一个人收拾不了屋子,所以想来把他的屋顶加盖一下,可是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他死了。”
封常清说完,抬头望着孙大郎破洞的屋顶。
“原来是这样。”李琩思索着,“他手里的细铁棒上有血迹,说明他伤到了来杀他的人。”
“哦?”封常清有些惊讶,重新仔细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血迹,道:“末将只顾及到他死了,没注意检查。”
“刑狱之中,亲属回避,就有这个原因,这怪不得你。”李琩解释了一句,感叹道:“双腿残废,还能刺伤敌人,这孙大郎,倒也是悍勇。”
封常清跟着道:“他也百战之兵,能从于阗之战活下来,绝非泛泛之人。但要是知道他死在自己人手里,末将宁愿他死在战场上!”
封常清悲愤不已。
李琩拍了拍封常清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道:“杀他的是个军士,又带了细铁棒的新伤,丢了一支箭矢,这不难查。”
封常清说着李琩的话一想,道:“末将这就去办。”
唐朝的军士,作战和不作战时,各兵种备多少支箭,都有明确规定。
而检验谁负伤,以现在封常清团练使的职位,他可以做到。
只要同时满足这两样,杀人的人怎么都跑不掉。
不过李琩叫住了他,嘱咐道:“但不可带人去挨个搜查,否则会吓跑了他。”
“那末将应该怎么查?”封常清问道。
“你可以这样。”李琩让封常清附身过来,小声的给他出了个注意。
……
……
……
练兵场。
大雪之下,封常清扫视众兵士,说道:“天有寒暑,但敌人没有,以往越是冬日,敌人越喜欢前来袭击,所以诸位不可懈怠。今日,我们便借着这风雪,练一练体魄。”
封常清说完,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将上半身全部露了出来。
“脱!”
封常清大声道。
众兵士见封常清都这么做了,纷纷跟着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只有中间的一位兵士犹犹豫豫,不肯脱衣服。
封常清见状,走到那兵士面前,道:“王铁胆,怎么,你为什么不脱?”
“我……”王铁胆吞吞吐吐,道:“小的体弱,不能受凉,否则会因此重病而亡。”
封常清道:“若你真的因此而亡,本将军抵你的命,脱!”
“这……”王铁胆还是不肯。
封常清道:“来人,给他脱。”
封常清一声令下,几个兵士便冲了过去,将王铁胆脱了个精光。
然后,封常清就看到王铁胆的腹部包裹着一道新伤。
“原来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