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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与阴暗对峙,当如盛阳
扶云卿那些话,落在江行危耳中同样扎耳。



身为律法践行者,他无法坐视旁观。



江行危看向那纤纤身姿的女子,一袭萱草紫,眼神坚毅如磐石,却又如盛阳,灿灿灼灼,不妖不俗,像遗世独立的一束天光。



此时,堂下忽然窜出几个李氏宗族的长者。



“扶芸!你还不快为你夫君说几句话?他都要被罢官了!”



“李家全靠着他一个兵部侍郎,他若垮了,李家未来怎么办?”



“状告夫君,真是好能耐!还有你李静姝,你父亲不过打你几顿,你也要跟着你娘,状告你父亲?不肖子孙!”



扶云卿霍然转身,摔袖朝李氏宗族看去,声音犹如电闪雷鸣,道道劈人心!



“因他是丈夫,便可囚禁杀妻?因他是父亲,便可将女儿往死里打?!浩渺世间,纵古观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家不能成为施暴者的庇佑港湾。我们不能原谅施暴的陌生人,难道因为是亲人,便可原谅施暴?这是为何,敢问诸位!这是为何?这是什么歪门邪道的道理?家竟成了遮丑之地?”



她一声声质问,问得满堂数百人鸦雀无声。



无人敢回答,无人能回答。



“至亲之间本该爱护,若做不到爱护也绝不能伤害。”扶云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江行危刹那失神,眼睫略颤,收回目光,下判决令:“殴打他人有罪,自然殴打妻女同罪,杀人未遂,自然杀妻女更是有罪。待三司会审、禀请圣上,酌情节严重,量刑入狱。”



当朝官员入狱,是要被罢官的。



李全如丧考批,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全无形象可言。



只差一步便可荣登兵部尚书,怎能因家暴之事被罢官?



李全举足无措,似哭似笑,神色难以言喻,一时之间难以表述,朝陈御史投去求救目光,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这根稻草,弃了他。



陈御史闲适地捧着热茶,抿了一口,避开李全目光,朝祁岁安低声道:“论茶,还是镇抚司的好。您尝尝。”



祁岁安从不动怒、也不参政,却在此案中对李全大发雷霆之怒。



那么,陈御史何必触长公主逆鳞?



一个三品小侍郎,一个圣眷正浓的长公主。



孰重孰轻,他不至于昏了头。



祁岁安接过陈御史奉的茶,凤谋睇了一眼他,在心里骂了句:狡猾的老东西。



“多谢御史大人,确实好茶。”



今日江行危处理的还算满意,祁岁安心头一口郁气消散,看向扶云卿的目光甚是温柔喜欢。



“将李全缉拿下去,等候最终判决。”江行危严厉公正的声音响起。



李全登时冲过去:“江行危!我不服!我不服!放开我!”



几人冲上去拿靴子堵了他的嘴:“江大人也是你可以骂的?”



李全嘴里强塞鞋垫,朝位居高堂的江行危,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



江行危能将三品官员一朝下狱,不是没可能。



一来他是督查百官的锦衣卫指挥使,可直接越过圣旨先斩后奏,二来,此人十六岁状元郎,二十便官居三品,又在去年屡破奇案、肃清奸佞,直封东西厂一品总督。



他是祁国七年来势力最猛的新贵,以旁人可望不可即的速度荣登高位。



无数登科学子羡慕他,却也不想成为他。



只因他是陛下手中刀,这柄刀已沾满鲜血。



虽速等高位,却得罪满朝文武,上一个树敌如此多之人,坟上黄土已荒草成林。



江行危坐在高位,眸色凉淡至极,如一叶扁舟渡寒江之人,清冷孤傲、遗世独立。



而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放在扶云卿身上,多了几丝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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