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得让人无力。
那判官操控的纸人儿,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是真让他钻进了人海,他怕是这辈子也难找到对方了。
“道友!且慢!”
年轻人折扇一收,挥手招呼。
余琛转过头来,就听那年轻人继续道:“也如道友所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如此伪装身份,也是正常,是小生着相了。
所以,便只需道友回答小生一个问题,小生也愿意为道友卜上一卦。”
余琛摆了摆手,“倘若大师是问我身份,那便不必再说了。”
“自然不是。”年轻人摇摇头,“这个问题,不会涉及道友的身份,只是一个假设的选择而已。
但小生也提醒道友,小生这头青牛唤作‘金灋’,能辨真假,明是非,哪怕是天尊之流,在他面前,也只能言由心发,做不得假。”
那年轻人指了指身旁的那头老青牛,如此开口,“但道友不必担忧,倘若道友不想回答,沉默便是。”
余琛想了想,点头。
年轻人颔首一笑,开口道,
“此时此刻,请道友忘却你的身份,你的名讳,你的一切。
此时此刻,道友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包子铺的老板,受困于生活之苦,寿命之忧,每日奔波劳累,浑噩三十余载。
但道友也是幸运,有个贤惠的妻子,伱曾重病卧床,她便任劳任怨,不辞辛劳;有个懂事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嬉笑玩乐之时,你的孩子便已体恤你们辛苦,上山采药换钱。
道友一家,虽生活贫苦,但其乐融融。”
他的声音,好似带着一股莫名的魔力,在那苍老青牛“金灋”的注视下。
余琛的目光,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那一刻,他眼里的世界,轰然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贫如洗的凡人生活。
坠入幻境。
眼前,是并不漂亮但温柔贤惠的女人,双目灵动懂事听话的孩子,还有属于他自己的一双布满了老茧的双手。
至于余琛,度人经,阴间,遗愿,上京……那些真正的记忆,却好似布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难以记起。
那一刻,余琛好似当真沉浸了那个平凡的故事里。
“你的生活,平凡而庸碌。”
年轻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某一天,突逢巨变。
皇帝来到你的县城,来到你的包子铺前,买了一个你的包子。
陛下吃了一口,却不想那滚烫的肉汁儿,将他舌头烫伤。
使天子之尊流血,无异于行刺大罪,龙颜震怒之下,陛下下令将你和你的家人,还有整个县城的百姓,都抓了起来,一一审问,
可那本就是包子而已,何来行刺之说?
结果一出,你恳求陛下,说那不过就是普通包子,请求陛下放过你的家人和县里百姓。
结果陛下被你激怒了——倘若那当真只是普通包子,岂不是说,方才他捉人之举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堂堂皇帝,一国之尊,竟被一个包子吓得兴师动众。
传出去,怎么了得?
于是,一个老太监改口说你做包子的手艺不到家,伤了龙体,要治罪。”
年轻的声音,娓娓道来。
而俩人眼前,似乎都被拉进了那个故事里。
余琛跪在地上,背后是他的家人,还有无数县城百姓,惶恐不已,瑟瑟发抖。
而众人前方,皇帝脸色冷硬,太监趾高气昂,官兵刀兵烁烁,可怕至极。
年轻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皇帝恨你,恨你的包子烫了他的嘴,更恨你的辩驳,丢了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