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李林甫难受的是,他的心腹爱将吉温背叛他,投入杨国忠的怀抱。
李林甫一度心灰意冷,诸事不顺,人和心都在老去。
尘埃落定,高力士宣布退朝。
下朝的时候,李林甫看了一眼李瑄。
李瑄也正好看向李林甫。
此时李林甫心中一突,他从李瑄眼中看到了耐人寻味。
“右相,你在坚持什么?你离世以后,还剩下什么?”
前往中书门下堂的路上,李瑄走到李林甫的面前,向他说道。客气的话听起来很不客气。
“我想战胜你一次,我是大唐的名相。”
李林甫不快不慢地回复李瑄。
“后汉的梁冀也认为自己是名相,但世人是怎么评价他的?我们没有评价自己的话语权,功过自有后人说。”
李瑄笑着向李林甫说道。
“我曾风光无限,不需要后人评价!”
李林甫顿住一下脚步后,继续向前。
看得出来,以前他或许不在乎,老了以后他也在乎。
“我的新法一定会成功,只可惜右相难以看到了。”
李瑄意味深长地说道。
岁月不饶人,李林甫想到此可能是他的遗憾,不由眼神一暗。
“不过右相还是很有可能看到的。”
李瑄又自相矛盾地说道:“今日就拟订文书,将一条鞭法和考成法的内容,通过驿站传递天下郡县,让地方官吏有心理准备,何如?”
“李相,你是认真的吗?”
李林甫皱眉问道。
地方官吏知道一条鞭法和考成法的内容越早,闹腾得就越早,于李瑄不利。
正常情况下,应该做好万全之策,再下达郡县。
“入中书门下堂后,中书省的书令史起草文书,右相可要签字啊!”
李瑄当然是认真的。
李林甫现在任李瑄摆布,他必须签字。
当天,中书省文书起草签字,门下省审核签字,李瑄复核后也签上自己的名字。
由活字印刷术,印刷出一千多份一条鞭法和考成法的策令,盖上印章,由译卒四百里加急,发向除安西都护府外所有郡县。
包括陇右的柏海、青海、九曲一带。
消息所过,如惊雷一般响彻。
地方官吏震惊此消息,如芒刺在背。
先不说税制改革后的一条鞭法,就是考成法,让许多门荫入仕的官吏如泰山压顶一般。
他们认为自己迟早会被李瑄整死。
剑南道,绵水县。
“李相高居庙堂,不知地方的困苦。颁布考成法,这是在压榨我们啊!如此和地方上的豪强有什么区别?”
绵水令把绵水县衙的官吏叫到正堂,他向属吏传递信件以后抱怨道。
他门荫入仕,自知才干有些欠缺,所以一直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县老爷。
平时地方大族孝敬一点,再加上家中妻妾成群,足以享受荣华富贵。
在山高皇帝远的绵水县,他就是土皇帝一样,让他离开他都不想离开。
他也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哪怕是监察御史、采访黜置大使路过绵水县,也不可能查出端倪。
当官不就是为了享乐吗?绵水令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相信天下间大部分县令,都和他一样。剩下一小部分,才是利欲熏心,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
“唉!考成法连我这个小小的县尉也有要求,李相不给活路啊!他在宰相位置上发号施令,却不在乎地方官吏的声音。”
绵水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