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虚觉得宁春宴的脑回路不同寻常。但他是成熟的已婚男性。成熟的已婚男性不跟未婚的小女生一般见识。
“找我什么事?”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太举轻若重了,应该举重若轻。”
宁春宴身子靠在车窗前,头上戴着墨镜,发动机声音很响,她必须提高音量以盖过嘈杂声。
王子虚问:“什么意思?”
“我刚才想了想你一直没有过稿的原因。你把文坛看得有点太神圣了,心理压力就很大。其实投稿是很轻松的事,你要跟玩儿似的,玩着玩着,就上了。我就是这么登上《九月》的。”
王子虚苦涩一笑,低声说:“可是,我人生里的一切事,从来没轻松过……”
“你说啥?”
“没什么。”
其实宁春宴听到了。她只是不能理解王子虚的不轻松是个什么概念。最后她说:
“那只能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伱能被世界温柔以待了。”
“别了。那还挺恶心的。”
可能是因为他是单亲家庭,世界从他幼年时起,在他眼里便是狰狞的。这么磕磕绊绊活到30岁了,突然说要对他温柔以待,当然挺恶心。
它还不如一直狰狞下去,冲他露出獠牙,涎水淋漓,丑陋又贪婪,这样他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一拳把它鼻子来打扁。虽然只是在他幻想中。
王子虚转头看她:“你真想办杂志?”
宁春宴点了点头:“对。我想了好多天了。”
“为什么突然想办杂志?”
“大概就是,突然找到人生目标了吧。”宁春宴说,“‘小宁啊小宁,你不能再无所事事下去了’。类似这种想法。”
王子虚说:“小宁,你还是无所事事下去吧,你有所事事的话,很容易把自己折腾到破产。”
“呵!”
宁春宴轻蔑一笑,扬起头冲他露出高傲光滑的脖颈,神态像天鹅:“是不是因为姐姐天天对你嘻嘻哈哈,你不知道姐姐的能耐了?姐姐在文坛还是有点号召力的!”
“姐姐是谁?”
“是我!”
“我相信你的号召力,不相信你的经营能力。”
“我能找到有经营能力的人就行。”
王子虚说:“我刚才听你说小王子,小王子又是谁?”
宁春宴骄傲地扭过头:“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了我肯定能懂。”
可能是错觉,宁春宴脸上有点发红:“是我偶像!行了吧!”
王子虚问:“你想为你偶像办个杂志啊?”
宁春宴说:“追星不行啊?”
王子虚说:“你偶像会觉得你这种行为挺傻的。”
“也不全是为了追星啦。只是我的理想被触动了。”宁春宴用很低的声音说。王子虚没听清。
她抬起头:“对了,你真把你那篇《野有蔓草》的底稿给删了呀?”
“删了。”
“那什么,”宁春宴挠了挠脸,“我不小心把你底稿给带身上了,忘了还给他们编辑部。”
王子虚猛然扭头:“你现在才说?”
宁春宴摆了摆手,说:“别急别急,我现在也懒得回去了,我回家帮你誊到电脑上,电子版发给他们。你以后还是留个底稿比较好,哪怕是电子版的。”
王子虚眼神温和起来,他感觉自己真的被世界温柔以待了。
宁春宴又问:“考虑投到别的杂志吗?”
“不是说不让一稿多投吗?”
“没事,你投给《西河文艺》这种发行量不过千的小杂志,影响不了什么的,”宁春宴说,“我建议你投给《山城》。要是能在《山城》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