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九公一惊,有些后怕:“原来你受伤这么重,还好他们全都被你那一剑的威力震慑,没有人敢向你出手……”
苏寒山点头道:“是啊,若那些妖怪血性充足,敢悍不畏死,冲上来向我出手的话,就会知道,我只能继续施展太阴星猿神通,间隔着,还得用点斩天拔剑,缓一缓,歇一歇。”
麻九公一噎。
原来,不能再出一剑,就是字面意义上,短时间内,不好再用出“月炼飞剑”的意思。
六情刀尊这老头,除了出刀的时候,平时都是一副讷于言辞,有点温吞的模样,这时候也忍不住,目光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苏寒山。
“哈哈哈哈,我懂,体会过一招爆杀的痛快,相比之下,其他招数纵然能打爆对手,也得分割镇压,以待日后炼化,确实有点拖拖拉拉的遗憾感。”
张延年这时候,却是深有同感。
“我在灵洲历练,在军中成长,经历血战无数,当年修为境界低的时候,虽然屡遭凶险,但我容易死,敌人也容易死,一线之隔,两重天地,整个世界都显得很简单。”
“后来修为高了,尤其是到了元神、天人境界后,大家都不那么容易死,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就很难受了。”
苏寒山心中一动,觉得大将军也说出了他的心声。
麻九公看着他们两个的神色,只觉得自己眼皮子直突突的跳。
神威大将军当年在北疆对抗外敌,下手到底有多狠,多果决利落,看看北疆狼余那些王族部落,竟然会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一个大楚的将军,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也就只有大楚境内那些世家同朝为官,受到各种局势约束保护,对此体会不那么深刻。
哦,还有狐族,总拿老眼光看人,还自以为拿捏着命门,委实太小瞧这位大将军。
至于苏寒山,光是来到灵洲这短短时日内,他就已经砍了一掌数不过来的虚空秘境强者了。
麻九公更是发现,六情刀尊和包拯这两个老实人脸上,竟然也有点赞同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规劝。
“诸位,杀伐果断固然是有必要的,但杀气过重也不好,尤其是大劫之中,杀气重的,更容易被无量魔气侵蚀,变成嗜杀魔头。”
麻九公叹道,“魔物,魔气,虽然一听就凶暴无智,令人厌恶,但魔气的污染,很多时候并不从厌恶的地方入手,而是从人心中所喜爱的一面,不可不防啊。”
苏寒山灌了一大口果酒,眉目疏朗,迎着月光。
“我杀敌从来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厌恶。”
苏寒山想了想,露出奇特的笑容,“如果真要从我心中喜爱的地方入手,我第一可能变成闲居在家,懒得动弹的睡魔王,心慕庄周逍遥游,天天与人梦中相会,真身百年都不动一下。”
“第二可能到处劝人向善平等,仿佛一个头上有头发的秃驴,太慈悲了。”
“第三,才可能变成狂妄自大,到处强行传艺的老东西,但我传的也未必都是战斗之法。”
“至于嗜杀的魔头,这种选项,不知道要排到多少名以后了。”
麻九公微微一怔。
因为苏寒山修炼太快,像麻九公这种曾经担任书院祭酒的老头子,总会下意识觉得,苏寒山的心性可能不那么稳重老练。
心之一字,犹如整个宇宙,莫可穷究,武道修行中,战力和精神有明显关系,和意志有明显关系。
但真要说心境,却很难说它跟战力能不能挂上钩。
当年灵洲那位封王的太阴星猿,据说直到封王之后,心境仍未必比得上那个曾经收养他的弱小的老龟。
然而,苏寒山刚才轻声笑语,字字吐露,字字都仿佛引起旁人心中悚震,似悟非悟。
那是道心的感觉。
当有人以一颗明澈的道心讲话,哪怕是最平常的语句,也能够引起旁人的顿悟,但因为并不是旁人自己的道心,所以大多数人,只能是悟了,又好像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