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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7【一杯浊酒】
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她只能尽量委婉地说道:“陛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且忍耐一些吧。”



“忍耐……忍耐……”



李宗本忽地握住那个茶盏,猛地朝地上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白瓷茶盏四分五裂,外面听到动静的内监面面相觑,就连苑玉吉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入内,毕竟他脸颊上还有天子留下的掌印。



“陛下息怒。”



宁皇后连忙起身,怯弱地说道:“臣妾不该妄言。”



“与你无关。”



李宗本终究还有几分理智,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自嘲笑道:“你说的对,朕不忍耐又能如何?韩忠杰和刘守光看来不堪大用,可为将却不能为帅,朝堂内外满打满算只有两个半人有能力力挽狂澜。”



“就算朕没有让厉天润回府养老,他的身体也早已无法指挥高强度的大战,顶多就是出一些主意。至于萧望之和陆沉,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用谁都没有区别。”



“罢了,如你所说,忍耐一些。”



最后那句话,李宗本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



既有愤怒,又有惶恐,还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怨毒。



宁皇后大抵明白他的心情,也能理解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引发的阴暗与绝望,但是从她的角度来看,如果天子沉湎在这种情绪里,恐怕大齐会出现更加麻烦的问题。



一念及此,她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要是山阳郡公心怀怨望,不肯在这危难之时竭尽全力,那会……”



她虽欲言又止,李宗本却完全领悟其言深意。



有句话叫做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想明白这一点,李宗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股惊慌失措再度将他淹没。



要是他在这个时候还给陆沉使绊子,或者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引得那个年轻人乃至萧望之彻底失望,恐怕他要面对就是无数渡江南下的景朝锐卒。



李宗本悄然攥紧拳头,最终又只能缓缓松开。



浓重的屈辱感填满他的内心,他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艰难地说道:“皇后说得对,朕……朕知道该怎么做。”



他缓缓靠在榻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



南城,魏国公府。



萧望之走下马车,便见前方中门大开,兵部左侍郎厉良玉亲自在阶下迎接。



见礼过后,两人进入这座恢弘大气的国公府。



一入正门,萧望之猛地眯起双眼。



府内竟然已经处处挂白,一片苍凉悲伤之气。



厉良玉低声道:“国公,家父在两个时辰前收到江北的消息,便令府中挂白祭奠。”



祭奠何人?



无需赘述。



萧望之默默叹息,点了点头。



待至前厅,这里已经摆着香案和供品,厉天润背对而立。



这位曾经的靖州大都督转过身来,右手拄着一根拐杖,沧桑的面庞上神情沉肃,深邃的眼神里满是悲痛。



为何悲痛?



因为战死在沙场的数万儿郎中,有近半是厉天润亲手带出来的精锐虎贲。



萧望之并不意外厉天润会及时知晓江北的战况,虽然他已经卸任靖州大都督,但那里毕竟是他耕耘了十多年的地方,只要他想便随时可以知道刘守光的一举一动。



“贤弟,节哀。”



萧望之嘴唇翕动,最终只能说出这四个字。



厉天润请他入座,缓缓道:“我辈行伍中人,多半逃不脱马革裹尸的宿命,很多时候这是一种幸运,一些时候又是不幸。所谓慈不带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这是先贤传下来的道理,想来不会有错,但——”



萧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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