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知秋冷笑一声,又道:“我只是想看到你们这些齐人欲求不得、气急败坏的模样罢了。”
陆沉奇道:“你又怎知我们一定想从你这里问出一些秘密?”
欧知秋面上的嘲讽愈发明显,在他看来陆沉太过稚嫩,虽说此人瞎猫撞死耗子破坏他的计划,在这种正面交锋中仍有些不够看。
见他沉默不语,陆沉便直白地道:“我确实想问你一些问题。想来你应该也很感兴趣,我究竟知道多少内情,又想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对否?”
欧知秋斜睨过来:“你想问什么?”
陆沉坦然道:“察事厅潜藏在广陵城内所有细作的名单和下落。”
“你猜?”欧知秋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陆沉心念电转,面上却平静地说道:“若能猜到,我又何必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欧知秋道:“这件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陆沉问道:“若是我一定要知道呢?”
欧知秋不慌不忙地调整着坐姿,以此让自己更舒服一些,随即风轻云淡地说道:“素闻南齐织经司十九种刑具的威名,除了当年那位杨光远杨大帅之外,还没人能在织经司的拷问中撑下来,要么悉数招供,要么死在半途。欧某虽不敢比肩杨大帅,却也想试试织经司的手段。”
李近微微皱眉,此人显然不能以常理猜度,表面上肆意随性,实则必然有其谋算之处。
但他没有仓促插话,反正不急在一时半刻,总不能扰乱陆沉的思路。
陆沉仿佛忽地醒悟过来,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对你用刑。”
欧知秋当然不是脑筋有问题非得受刑才舒服,而是在他发现自己被织经司精锐困在顾宅之后,便已经想好要将对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
如果段作章能够孤注一掷,以雷霆手段制住眼前这些人,顺利掌控广陵城内的局势,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欧知秋这次返回广陵城,制定的第一套计划便是拉段作章下水,只要这位副指挥使改旗易帜,攻取广陵便不会付出任何代价,而且对于后续的守城也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他才刚刚展开谋划,顾均烨还没有说服段作章,陆家的高手便盯上了顾宅,紧接着织经司更加专业的探子也围了上来。
欧知秋不是没有机会潜逃,但是经过反复的斟酌和推演,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离开,顾家在暴露踪迹后绝对无法做到守口如瓶,而且自己很可能甩不开织经司的高手,因此便有了第二套计划。
今日织经司动手的时候,他没有想过寻找机会杀出重围,近乎决然地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此刻望着陆沉似乎很单纯的神态,欧知秋不屑地道:“你大可以试试。”
“好。”
陆沉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又道:“我加入织经司不久,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门道,还好有你提醒。这样吧,我先让人对你用刑,等结束之后我们再谈。”
欧知秋闻言不由得眯起双眼。
陆沉起身对李近说道:“李大哥,烦请你将那三名细作带来,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上司受刑。另外告诉他们,只要肯说出其余同伴的下落,我们就可以对他们的上司友善一些。”
李近非常配合地道:“没问题。”
约莫半炷香过后,三名满身伤痕形容委顿、勉强能够行走的北燕细作被拖了进来。
纵然早已磨砺得心如铁石,见过太多死亡和鲜血,欧知秋在见到他们的瞬间仍不自觉地攥紧拳头。
三名细作看到欧知秋后眼神忽地亮了起来,仿佛突然间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陆沉对此无动于衷,冲李近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径直朝外走去,留下一句平淡且客气的话语。
“欧兄见谅,我不太想看那种残忍的景象。如果你坚持不住,随时可以喊停,只要你愿意告诉我答案,织经司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望着他果断离去的身影,欧知秋面无表情,心中却猛然泛起一个令他不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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