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申望着那迎风招展的官旗,心中俱是感慨。
他只身入甘州劝降王莽,本就走的是一步险棋,却也当真是九死一生,险象环生。经此一战,他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通过自己战场拼杀得来的战功,远比朝堂中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算计着来的踏实,不用再担忧站错队会被毁去后半生的仕途,此刻他心中已多了几分安定。
“李校尉,上京裴府有书信给您!”
李建申回过神儿,接过那番头的信笺拆开快速看了一遍,然后将那信收到腰间,吩咐道,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在甘州境内开荒种田,自给自足,咱们也要与哥霄汉那里一样。甘州城中有粮有钱,才不怕大战来袭!”
那番头自应了一声便下去传令了。
站在山中远眺,隔着一座祁连山便是吐蕃地界,山高远阔,彷佛能目极千里,这一刻那些往日的苦心算计和筹谋恍似一场可笑的梦,这一刻李建申才懂为何裴昭谦那般从容自洽,潇洒落拓。
除了自小的家世带给他的矜贵气度,还有便是他少年驻守边镇练就的非凡胆识和不一样的见识,这是他从前没有的,却也是他未来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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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悄悄划走,秋姑娘彷佛就在范阳打了个转儿便慢悠悠的溜走了,冬日飘了第一场雪的时候裴昭谦终于从上京回了范阳。
彼时谢梦华肚子已大的垂头都看不到绣鞋的鞋尖,本就因有孕而懒散的身子越发的不爱动了。
裴珍珍在她院子里撒着欢儿的玩雪,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的便响起来。
琥珀进门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又赶快关上了门,怕冷风灌进屋中惊了歇晌的谢梦华。
“几时了?”
谢梦华并未睡熟,听到门响睁开眼循声问了一句。
“未时了。”
琥珀搓了搓手,又将搓热的手放到脸颊上行去了里间,却站的远远的,怕身上的寒气闪到了谢梦华,
“娘子可要起了?”
谢梦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坐起身,耳中又听得裴珍珍欢喜的笑声,
“她还玩呢?”
“可不是,县主这都耍了两个时辰了,在您院子里堆了好几个雪人了!”琥珀笑着瞧了一眼槛窗道,
“不然我扶着您到槛窗那边瞧瞧?”
谢梦华刚睡醒,呆着也无趣,便点了点头,由着琥珀给她披上厚斗篷,便要朝窗边走。还未行到那端,便听得院中裴珍珍一声大喊,唬了她一跳。
她和琥珀对视一眼,刚要叫琥珀去看看发生了何事,耳中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踩雪声,紧接着便是裴珍珍嚎啕大哭的声音。
“快去瞧瞧珍珍怎么了?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琥珀应了一声赶紧跑出门去,却在看到院中的人那一刻也愣住了。
裴昭谦止住她要张口说话的动作,疾步上了阶,随手解下落满雪的披风递给她,低声吩咐道,
“下去吧!”
谢梦华在屋中隐约听到门口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便唤道,
“琥珀,你与谁说话呢?珍珍如何了,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可门边并没有琥珀的声音,倒是槛窗下响起吱嘎吱嘎的踩雪声,听着好似有人离开的样子,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撑着腰身站起来,想去门外瞧瞧。
刚刚走到雕花格栅那里,便听得沉重的脚步声,她听着甚是熟悉,却不敢信。他在信中明明说暮冬时候才会回范阳来,不可能是他。
可那脚步声太过熟悉,她着急的朝前走,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回来了,却忘了自己现下的身子有些笨重,披风在走动间缠在腿间,将她绊的踉跄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便要摔倒,她惊呼了一声,抬手去够身旁的格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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