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至正十四念的六月底。
天依旧酷热。
但在章诚开办官学夜校让一干被录用的寒门士子中较老弱者在识字班负责教义军们识字后,义军们的积极性都很高,每晚都会不顾炎热地来学,哪怕当晚没有轮到某人,当晚学的内容,某人已经学过,但某人还是要来。
这就使得官学夜校每天除了因为该到了上课的时候而坐着识字的外,还要许多站着学习识字的人。
当然,也有惫懒者,而只愿意完成既定的十字任务,但能主动来夜校站着学习的肯定不是惫懒者。
“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
……
章诚和李善长这时也来到官办夜校识字班所在的院里,且上了只有官长才能上去的二楼,而隔着栏杆看着这些士兵喊着词句的场景。
“粮价依旧在走低,没有稳住的迹象。”
“眼下我们官办商行也不得不开始吸纳许多普通商民的粮食,银根也就越发吃紧。”
“这么下去,下僚不怕别的,就怕会牵累到您的性命,毕竟看这情况,他们是不愿意善罢甘休,是冲着您性命来的。”
李善长则在这时对章诚说起粮价的事来。
因为李善长是同知,分管了官办商行收购粮食布匹的事,所以,李善长也就在这时主动提起章诚来。
章诚诧异地瞅了李善长一眼,他没想到李善长会主动提醒自己。
不过,章诚对此只是淡淡一笑说:“没事,我的命,可没那么好要。”
“要不要下僚派人去抄几个恶意以极低价格抛售粮食的奸商?”
“他们现在把粮价以几乎白送的方式给百姓,目的不用问,都是为了整垮我们官办商行,让我们官办商行只有粮食没有银子。”
冯国用也在一旁说了起来。
章诚听后也诧异地看了冯国用一眼,然后说道:“这样不妥,如果他们囤粮不卖或者刻意高价卖,我们还能有理由去惩办他们,说他们囤积居奇,但是他们现在是在便宜卖粮食甚至相当于白送,相当于造福百姓,主动要亏本利民,我们便没有充足的理由去抄他们,抄了反而不被民众理解。”
“章先生说的是。”
“但现在就担心他们现在不但是要官办商行开不下去,还要您的命。”
“毕竟眼下因为粮价持续走低导致的恐慌,让许多义军兄弟和普通商民也把存地窖里的口粮都拿了出来,都跟着卖粮食,也跟着炒粮食,一旦让他们持续这样亏下去,赚不到利钱,他们会怪罪是官办商行垄断了粮市所致,进而归咎于设立官办商行的章先生您本人。”
李善长替章诚颇为担忧地说了起来。
冯国用跟着附和道:“是啊,到时候为平息军民之怒,只怕上位不想杀章先生也得杀章先生您了。”
“没事。”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章诚说着就看了李善长和冯国用二人一眼:“二位放心,即便真的到了那一步也不会有事的。”
“所以,这官办商行还得继续经营下去。”
“何况,通过这种方式让粮食都到我们手里,也不是坏事,正好可以干更多的事。”
“比如把粮食运到其他粮食高价的地方去卖,我们可以用义军兄弟们押运,反着是官办商行,由军队押运也不算违纪,只能算是保障我义军的整体利益。”
章诚说着就道:“目光不要只盯着一个滁州城。”
“这个倒是办法,但就怕有人会刻意在这时起哄闹事,再加上仇视我义军之奸商素来也不少,他们很可能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李善长继续说道。
章诚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自有方略。”
因章诚这么说,李善长也就没再劝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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