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听到徐辉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朱允炆心里十分满意,当即也将目光投向了郁新与王钝。
二人之中,郁新缄口不言,王钝见郁新不为所动,只能自己上前回礼:“西南矿场经营依旧,今岁秋税应该能纳金银铜矿二百八十余万贯。”
“陛下!”听到西南金银铜矿产量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黄子澄与暴昭二人先后作揖。
“江浙百姓负担沉重,请陛下削减江浙赋税,亦或者扩大‘以钞抵税’。”
“陛下!”听到黄子澄与暴昭的话,郁新总算坐不住了,他站出来道:“西南矿税虽高,然朝廷用度更大。”
“若是再扩大‘以钞抵税’,亦或者继续削减江浙赋税,那朝廷便是坐吃山空,不用十年便能将高皇帝所留下的钱粮消耗殆尽。”
郁新这话有些严重了,因此朱允炆脸色不太好看。
朱元璋崩殂前给朱允炆留下了军屯籽粮六千余万石,太仓及各地储备仓、水次仓税粮七千四百万石,回收宝钞一千二百七十六万贯,金二十七万六千四百两,银七十八万九千余两,钱八百一十二万贯……
所有金银钱粮,大概是洪武年间的三年赋税总和。
如果按照洪武年间的运转方式,这批钱粮能继续钱生钱、粮生粮。
可是眼下建文新政过后,朝廷虽然表面在解除冗员,但实际上支出却在变大,原因便是朱允炆蠲免了赋税,还削减了江南赋税。
以折色为钱来算,洪武年间各项收入约两千六百万贯,可如今朱允炆削减了江南赋税,这收入就降低到了两千二百余万贯。
尽管有西南补贴,朝廷每年依旧少了一百多万贯的财政收入。
加上各种临时性、固定支出,现在的大明朝每年基本只能盈余一二百万贯,因此要是再继续折腾下去,便只能继续吃朱元璋留下的老底了。
郁新的话是为了朱允炆好,可朱允炆却并不高兴,他质问郁新:“削减江南赋税是为了百姓,尔何故阻拦?”
“恕臣直言!”郁新也脾气上头了,他持着笏板振声道:“朝廷对百姓好坏,不应当以削减赋税为荣,而是更应该严苛收取赋税。”
“古人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想要对百姓好,可以将赋税收上来后,用于贫困百姓身上,如此要胜过削减赋税百倍。”
“臣在民间时,从未听过有靠节省就能富裕的百姓,都是靠朝廷投入大笔钱粮而抓住机会翻身起家的百姓。”
“便拿洪武二十七年朝廷征收三千万余石赋税来说,朝廷从百姓身上收取了如此赋税,可高皇帝毫不吝啬对百姓施以钱粮,同年便调用数百万石来修建全国府州县水利。”
“仅是洪武二十八年,全国府州县便开塘堰四万九百八十七处,河四千一百六十二处,陂渠堤岸五千四十八处……使得地方上千万亩耕地得到灌溉,粮产高出三成。”
“如此,才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平安致富的道路。”
“若是朝廷一味削减钱粮,到了入不敷出的时候,那地方百姓一旦遭遇了灾情而朝廷拿不出钱粮来,这岂不是坐视百姓生死不管不顾?”
“再说那宝钞,高皇帝在世时便说过,不得动用回收宝钞,而如今朝廷短短四个月便发出一百二十余万贯回收宝钞。”
“民间宝钞价格还未降下来,是因为百姓们还没反应过来。”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高皇帝好不容易恢复的宝钞制便会土崩瓦解……”
“好了!”朱允炆沉声打断了郁新,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发作。
“削减江南赋税一事暂时搁置。”他看向了暴昭与黄子澄、方孝孺等人,随后又开口道:“郁尚书还有什么需要指点的吗?”
他的话冷嘲热讽,郁新却没有退却,继续说出自己的看法。
“西南各地矿场人手不足,加上朝廷又在云南获取南甸、景罕等寨,理应徙民实边。”
“臣以为,可从江浙、福建等地徙民三万户前往云南永昌、南甸,再徙一万户前往四川行都司编为军户驻守地方,提防大雪山的啰啰们下山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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