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仁慈,视弟子如己出。你我师兄姐弟四人,本亦该情同手足,守望相助。然今世事变幻,兵戈相向,不能自已。在师尊眼里,师兄就是他的孩子,苏恒深受师恩,又怎能害师之子,斩己手足,伤了师尊他老人家的心?”
“九离神火镜,本是师尊的法宝,昔日初见师尊时,他老人家就曾用此宝护恒于后,不让我受到一点伤害。如今……”
“如今……师尊将九离神火镜赐于师兄,师兄再以此镜同我交手。也好,尘归尘土归土,恒愿以一命,葬于师尊的神镜之下,也算是还了师尊恩情。从今往后,苏恒与凌天宗、与紫云一脉……再不相欠。”
苏恒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最后四个字,而后,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仰着头眺望远方的天际,那是凌天宗的方向,幽幽道:“师尊年事已高,今后苏恒不在他老人家身边,烦请三位师兄师姐尽心伺候。他日功成名就,宏图大展,切莫忘了雏鹰嗷哺时,师尊的栽培之恩,万不能让师尊受了委屈。恒在此,先谢过师兄了!”
说着说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脸庞都已被两行晶莹润湿。厉成海早已说不出话来,苏恒的声音更低了,低到了尘埃里,低到人的内心最深处。
半晌,少年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蓦然转过身来,直视厉成海,双目炯炯,寒光凛凛,不可逼视,“大师兄,这是师弟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师弟有一言,希望师兄谨记于心。”
厉成海看着他,却不开口。
“从今日起,苏恒已然彻底偿清恩情,他日凌天与我若再起干戈,苏恒……绝不留情!长枪所指,兵锋所至,情断义绝,尽杀无赦!”
话至最后,少年单薄虚弱的身体里骤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杀气。杀机盈野,凛冽如刀,酷似三九寒冬,冻彻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纷纷变色,没有人会怀疑少年这句话的真假。
杀无赦。
他绝对做得到!
厉成海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闭目道:“师兄明白了。”
苏恒眼睑微垂,那股惊人的杀气也随着他这一动作悄然散去,“厉成海,希望三年后古战场中,你我不会像今天一样走向对立。就算是为了玄真真人他老人家着想,你也不该让他伤心,所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厉成海闻言,眸子顿时立了起来,“真体虽强,但我厉成海亦非庸人。苏恒,三年的时间,你未必能赶上我现在的境界。我虽不愿与你兵戈相见,但若事不由己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苏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手中神光流转,突然朝厉成海掷出一物,旋即转身离开。
厉成海一把接住,流光散去,却是一枚古朴的石印,其上有玄武石刻盘踞,头角峥嵘,仰天作嘶吼状,似要吼掉日月星辰。
正是玄真真人赐给苏恒的玄龟印!
现在,苏恒将一切都还了回来。
厉成海呆住,怔怔地看着少年的背影。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态度却足以说明一切。
此身一转,即代表着一场旧谊的彻底斩断。他日若相逢,兴许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本是同为一脉的师兄弟,如今一在仙道,一在邪道,可以说,两人的碰撞,是命中注定的。古战场流派争霸战,仙邪两道不两立,届时,终有一人倒下,那片古老的地域,会演奏起一曲人间悲歌。
除非厉成海能放弃进入古战场的机会!
可是,以厉成海的傲气,他真的会吗?
这个问题,在苏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当然,苏恒先前所言,也绝不是空话。在他这一生中,还要守护更重要的人,为此,他绝不能一直为旧恩旧情所羁绊。恩情已偿,自此之后,他会从自身利益出发来考虑一切。
为了更重要的人,他不得不放弃那些变成敌人的“故人”。
身不由己,这或许就是成长的悲哀。
在他踏出小世界的刹那,外界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少年忍不住抬手遮目。而这一动作,似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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