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良新家里出来之后,付拾一确定走远了,吴良新听不见了,这才看向李长博:“你觉得他可疑吗?”
“可疑。”李长博毫不犹豫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孙县令还在懵里懵懂中:“啊?怎么就可疑了?不是刚才还说,没看出什么吗?而且也的确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啊——”
付拾一点点头,又看一眼孙县令:“就是看不出什么,才可疑啊。”
“他家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特地收拾过很多次。所以什么痕迹都没有。”付拾一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一般来说,如果是悲痛到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的人,是不会想着去收拾屋子的。通常这样的人,会很颓败,不想打扮,不想收拾,不想见人,甚至不想见阳光。”
可吴良新身上,完全没有这样的特点。
吴良新甚至没有多悲痛了。
“而且他收拾屋子,单独不收拾那间,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是怕睹物思人,那么这是一起生活的宅子,那应该是处处都有痕迹,他甚至不愿生活在这里才对。”
“可是单独只有那间,他不进去,东西也不碰。”付拾一耸肩:“这解释不通。就算这个解释通了,还有,那把刀是新的,但是卷刃了,说明砍过很多骨头。”
“我看了案板,案板上也有很多凹槽。”
“可是,他厨房里,没有任何荤腥。剩菜里没有,买的菜里没有。厨房里干干净净,腊肉腊肠都没有。”
“他也没有养鸡鸭,更是连猪圈都没有——怎么会需要砍猪草呢?”
付拾一说完这些之后,孙县令直接沉默了。
李长博也“嗯”了一声:“而且,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他是进去过的。”
“床上一共四处发黄痕迹,三块比较靠下,可能是……”付拾一正要说出来,就被李长博扫了一眼,于是就转了个口,咳嗽一声用了十分隐晦的描述:“那个什么造成的。但是有一块,就在枕头底下,所以我怀疑,是别的原因造成的。但肯定不是血。血干涸了不是那个颜色。”
“那是什么?”孙县令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付拾一思量片刻,不甚确定:“呕吐物?”
孙县令琢磨一下,提出异议来:“也许是病了,所以躺在床上时候没忍住呕吐了——”
李长博淡淡出声:“有这个可能。另外,屋里那样乱,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付拾一知道不是问自己,就没开口。
孙县令眨眨眼睛:“吵架了?或者找东西?再或者收拾东西?”
付拾一轻声道:“或许是想收拾东西,但是被人翻乱了。地上有一块包袱皮。另外,柜子里,一件叠得整齐的衣裳也没有。”
“屋里每一个抽屉,也是乱的。”
说是找东西,更像是抄家。
孙县令整个人有点懵了:“你们都说是他,那刚才怎么还要出来?我听来听去,也听不明白你们这到底是想干啥子——”
付拾一摊手手:“虽然很可疑,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啊。屋子乱就说人家杀人吗?而且,他去看肉的时候,是半点也不心虚。笃定自己肉都没被偷的样子。”
李长博“嗯”了一声,“他说肉都吃完了,也是半点不心虚。十有八九,那块肉不是他的。”
孙县令更加懵了:“那肉是谁的。”
李长博怜悯的看他一眼:“是另外一个死者的。”
孙县令脚下一晃,差点来个原地摔跤。
他的脸色也彻底哭丧了:“这……这……我不活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天底下恶人就这么多?怎么还都到了他的治下?
孙县令顿时有了一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付拾一语重心长宽慰孙县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也许这是老天对你的磨砺。放宽心,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呢。”
李长博很想提醒付拾一一句: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