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内苑位于大明宫东南隅,占南北二里,东西一坊之地,苑内有龙首殿、龙首池,另有别的殿宇和教坊以及马坊和马球场,还挨着龙首山。
若人真走丢了,一时半会儿出动禁卫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人。
玄宗一行人走近教坊,瞧见月儿拎着食篮子从屋檐后绕出来,三皇子着急的朝她跑近。
“不是邀十皇妹看赛龙舟,怎么乱跑?”
月儿拎着食篮子一脸迷糊道:“月儿想绕过那片人多的草地,给父皇送樱花糕,不知怎么就绕到这儿来了,还好父皇和三哥找来了。”
虽说月儿向来路痴,又一身迷糊劲儿,但触上她一脸讨好的笑,玄宗总觉得他的月公主将自己引来教坊这儿,不同寻常。
果然下一刻,屋子里传来一声娇笑。
因为张垍这段时日常出入兴庆殿,他的声音又极有辨识度,玄宗听到屋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还一口一声婉儿姑娘,不由得蹙了蹙眉。
此处是皇宫内苑,那个扬言要求娶他家月儿的张垍,竟与人在此处私会?
一口一声婉儿姑娘婉儿姑娘的。
这成何体统?
“朕来看看,是怎么个茅塞顿开?又是如何受益匪浅?”
玄宗朝高公公使个眼色,随着高公公让人推开教坊阁楼的大门,月儿得意的朝李丝絮眨眨眼,意思是这次定要让张垍好看。
然而,当先一步踏入阁楼内的玄宗,却没有勃然大怒。
反而声音极为平静夸赞道:“好画啊,锦衣玉貌,矫若游龙,手中所持之剑,隐约挥洒出了大唐盛世万千气象之兆,画中的可是公孙大娘?”
“禀皇上,婉儿画的,的确是公孙大娘,当年在洛阳,婉儿隐在人群中远远观她一曲剑舞,惊为天人。”
李婉柔声道:“听说太乐丞将她邀入了宫中,端午宴时要献艺剑舞,婉儿这几日便常来教坊这边叨扰,好一睹公孙大娘风采。”
“画中有些细节尚不尽人意,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今日蒙张公子和太乐丞点拨,像是画龙点睛了,让这幅剑舞图有了神韵。”
站在阁楼门口的李丝絮,朝月儿摊摊手,意思她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她布局这么周密,亲眼看到张垍被红袖引入阁楼内一直没出来,再加上婉姐姐答应她,定然帮着她将张垍留下来讨探画作。
怎么与她想的全然不一样呢?
这中间又关太乐丞什么事儿?
月儿偏偏不信邪了,忙拉着李丝絮迈过门槛走进阁楼内。
赫然就瞧见,除了站在桌前对她婉姐姐画作品头论足的父皇,张垍和李婉相对而坐,而张垍身边还有一个她熟悉的人,那就是太乐丞王维。
月儿顺着王维的视线,透过阁楼洞开的窗户,瞧见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在舞剑,她分明有着矫若游龙的身姿,舞剑时却大气磅礴,密不透风的剑影如江海凝光。
别说她看入神了,这会儿她父皇,还有宁王伯岐王叔,眼睛都胶着在了她身上,一时移开眼。
瞧见她拉着李丝絮进来,只有张垍微勾唇角,视线落在她身上。
“臣和太乐丞在品评婉儿姑娘画的舞剑图,公主是来给臣送吃的吗?”
看到眼前的一幕,月儿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千算万算,算漏了此处阁楼连着教坊内院,而婉姐姐光顾着画她念叨了许久的公孙大娘,她此次入宫也是当初在洛阳看过一场剑舞,追着这个公孙大娘而来。
好近距离观察她的舞姿,将她的神韵风貌留在画中展示在世人面前。
她婉姐姐光顾着痴迷画作,遇到了于书画一道极为精通的张垍和王维,将她的大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触上张垍那意味深长,似乎是嘲弄她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笑意,月儿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她没好气道:“不是!谁要给你送吃的?”
“哦,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