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动身去黔中那日,李临淮轻装简行一大早出了城门,在城门口等着杨公公的车驾。
没等多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城门,杨公公从马车里钻出来,接过送行太监手上牵马的缰绳。
李临淮还犹自愣住,看向杨公公身后。
确实没看到马车里钻出他熟悉的小身影,李临淮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难受。
他失落的神色落入杨公公眼中,杨公公开口:“别看了,不会来送行了!”
“因为你,小丫头也迁怒咱家了。”
他疼了那么久的小丫头,突然不搭理他了,杨公公也很失落:“咱家一早去玲珑居瞧过小丫头,睡得香呢!”
李临淮从来不知道,他也会盼一个人。
离开长安城,心中竟有了牵挂?
出征黔中一事,究竟是自己处置不当,惹恼了小公主,李临淮自责不已,此去黔中山迢水远,是时候动身了。
这个时辰,城门开启。
进城的人忙着往城内涌去,而出城做买卖的马队,也络绎不绝在赶着出城。
李临淮环目四望一圈,除了驿路旁一对不急着进城的母女在吃馄饨,没有寻到他熟悉的那个小身影。
最后看一眼城门的方向,李临淮要飞身跃上马。
这个时候,茶肆内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姑娘转过身来,对上他的视线,在冲他和杨公公甜笑,而李临淮这个时候才发现,有点驼背的妇人竟是柳云莺所扮。
纵然李临淮再沉稳,先是巨大的失落袭来,以为不会有希望等到他想见的人,突然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转折,他的表情怎么收也收不住。
“左卫侍郎大人惊不惊喜?公公惊不惊喜?”
李丝絮拎起搁在茶凳上的包袱,有些得意道:“昨日丝丝可是磨了魏嬷嬷好久,她才答应给丝丝装扮,为了以假乱真,丝丝还费了好大的劲寻来这两身衣裳。”
小公主和柳云莺的神色,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着拎着包袱,朝他和杨公公走来的小公主和柳云莺,李临淮哑然失笑。
“公主为何要将自己扮成这副模样?”
“自然是为了别出心裁的送行啊,千篇一律的送行多无趣。”
李丝絮将手上拎的包袱,往李临淮怀里一砸:“还有,丝丝就是为了报复你和公公啊,你和公公都是疼丝丝宠丝丝的人,竟一起合伙骗丝丝,害丝丝连给你们备药都赶不及,昨天逼着我师父和杜太医他们给你们备药,差点累断他们的老腰。”
李丝絮将自己手上拎的包袱给了李临淮,然后又接过柳云莺手里拎的包袱,气鼓鼓的塞给杨公公。
她叮嘱道:“公公的腿伤虽说痊愈了,但黔中一带多山地,要比京城冷一些,别以为天气转暖,就能掉以轻心,丝丝让魏嬷嬷做的护膝公公记得用。”
“公公对敌时,一定要小心些。”
李丝絮生气的哼哼:“公公的腿伤,是丝丝和师父好不容易医好的,要是公公再落一身伤回来,丝丝这回可不管公公了。”
杨公公纵然长得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面对在他面前絮絮叨叨的李丝絮,神色也柔和下来。
真是个小傻丫头!
她哪知道有时候善意的欺骗,其实是为了护着她?
他这等残躯之人,还有人记得他的旧伤,杨公公只觉得自己的多管闲事,终究是没有错付于人。
他卸下了坚硬的心防,呈现给李丝絮都是柔软的一面。
“老奴记住了!”
叮嘱了杨公公注意腿伤,李丝絮又交代道:“包袱里多备的是金疮药,刀枪无眼,多备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当然也有其它的药,瓶身上都有写。”
“虽说备了这么多药,丝丝还是希望这些药用不上。”
她咬了咬唇,尽管知道身为大唐公主接下来说的话很丢脸,但眼前的两个人,对她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