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说父亲大人这儿有贵客?”
“走了,可笑姚崇铁骨铮铮,跟本官斗了这么多年,他儿子却是个怂货,昨日我去姚府吊丧,多看了灵前摆的几件青铜器玩,今日姚奕就拿着这几件东西送上门了,说是给他父亲求一篇碑文。”
张说招呼他儿子:“垍儿来看看,这一件鎏金刻花银盘,必定是秦时所筹,还有这把剑,竟是传闻中的莫邪剑,没想到姚崇为官清廉,姚家倒也有几件压箱底的好东西。”
比起张说的满心喜悦,张垍冷静多了:“父亲,莫邪剑岂能这么容易到手?”
“为父知道,这把剑自然不是真品,为仿铸之物,但此剑刃长四尺,柄长一尺,刀宽两寸许,重约十锵,剑身有水纹雕饰。”
仔细给张垍细数完手上所持之剑的细节,张说拿着剑在他面前挥舞了几下:“连舞动时银光流泻,如银蛇吐信,也与古书记载的一模一样,可见是件难得的仿品。”
“能仿成这样,定是出自顶尖匠作师之手,价值不可估量……”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张垍不忍败了他父亲的兴致,但因为姚崇,他们张家离京甚久,他父亲流放在外为官多年,才得了回京的机会。
他的视线落在砚盘内没有来得及干涸的墨迹上:“父亲已经将写好的碑文让姚奕带走了?”
张说愣了一下!
“父亲定是看在这几件器玩的份上,拗不过洋洋洒洒夸了一通过世的姚大人。”
张垍问他:“若朝堂百官得知姚大人的碑文竟出自父亲之手,该如何看?”
自然以为他与姚崇素年旧怨冰释前嫌,若回头再对姚家下手,会落得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行径。
一山难容二虎!
当初陛下要召同州刺史姚崇回京,任姚崇为相,他百般阻挠,指使御史大夫赵彦昭弹劾姚崇。
奈何玄宗皇帝铁了心要重用姚崇,他只得让当时任殿中监的姜皎提议,任姚崇为河东总管,来阻止他拜相。
陛下仍不采纳,还将姚崇召回任兵部尚书,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姚崇为相后,他闷闷不乐,受了岐王邀约去王府饮酒作乐,被姚崇告发,因此流任在外多年。先后平叛了朔方几起叛乱,终得在姚崇年事已高,朝堂更迭时,才得以回到京城。
被张垍这一提醒,张说懊悔不已:“我儿提醒得是,为父光顾着为得了姚家几件青铜器玩高兴,竟差点误了大事。”
“那道碑文得追回来!”
张说起身道:“虽说人走茶凉,但姚崇简在帝心,为父明日上朝还是借着五溪匪徒猖獗一事,进宫探探圣意再做打算。”
“为父大意,幸得我儿提醒。”
张说这才想起他儿子来书房见他的用意。
明日就是科举之期了啊!
他拍了拍张垍的肩膀:“明日赴考,垍儿且沉下心来,望我儿金榜题名,一举得中。”
受了他父亲的勉励,在张垍来说像是完成了一个仪式。
“都准备妥当了,此次科考孩儿势在必得,只是永穆公主大婚那晚的事情,说到底咱们张家顺水推舟,将小公主也算计进去了。”
张垍坦言道:“小公主在大慈恩寺救了莺莺那丫头,张家本就欠着公主的恩情,那天的事情没有事先通个气,过后也没个说法,此事儿子于心难安。”
张垍与月公主的婚事,是暗中与贵嫔娘娘的约定,那晚宁王府使的手段太下作,事发紧急之下顺势而为,不得不将十公主也给算计进去。
此事虽没有恶意,但到底张家做得不甚光彩。
难为他垍儿事事想得周全,张说赞赏的看他儿子一眼,安抚他:“我儿好好备考,承了小公主数次恩惠,老夫会记得还公主这份人情……”
李丝絮用完早膳要去太医院,被月儿堵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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